《愛了散了》第十一章(1 / 1)

愛了散了 瑛子 4203 字 2個月前

離開小島的時候,陳峰的理智告訴自己,這件事有些不切實際。董曉晗有家庭,有丈夫,這是她的顧慮,也是陳峰的煩惱。陳峰的婚姻,是陳家一件大事,不是什麼樣的女孩子都可以成為陳家的媳婦。誰要成為他的女朋友,必須得通過父親與姐姐的認可。而陳峰憑著對父親和姐姐的了解,他們是不可能允許他找一個做過彆人妻子的女人做女友,更不可能允許他娶彆人的妻子來做妻子的。他又回到了他的軌道中。生活、工作、回家、睡覺,定期跟父親談談工作,跟姐姐談思想。陳瑩不斷地介紹女孩子來與他交往,推辭不過,他也偶爾會帶她們去兜風,吃飯,閒聊。但對於任何女孩子,他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整整兩周過去了。陳峰沒有跟董曉晗進行任何聯係。他不知道該如何妥善地處理這件事。但他知道,他必須給小島之行一個答複。有始無終,不了了之,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可是,他該怎麼辦呢?如果這麼任著感情往前走,到時候,對她帶來了傷害,怎麼收場?可如果讓他對她說,曉晗,我們不能相愛,我們不合適,這樣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說出口的。因為他擔心,一旦說出了口,便再也見不到她了。他不願這樣,不願失去她。可是他無法忘掉她的影子。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事。在董曉晗之前,他接觸過幾個女孩子,但都是泛泛之交,誰都沒有給過他這樣的刻骨銘心的感覺。如果這個時候他能放得下,一切也都過去了。可是他放不下,丟不開。兩周過去了,他不僅沒忘掉,相反愈加渴望看見她,渴望著那樣的夜晚重新上演。而她,也仿佛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從沒主動找過他,連個電話也沒有。這讓他隱隱感覺到,她也很傲氣,很固執,不是那種輕易肯低頭的女孩子。陳峰終於拿起了電話。聽到了她的聲音,他忽然舒了一口氣,她還在,他還可以重新把她找回來。他關切地問:“沒事兒吧?”他想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那一天,他們沒有采用任何安全措施。他已經二十四五了,是個大男人了,男人的責任感不能丟失。“謝謝。”董曉晗甜美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但不冷不熱、不亢不卑的禮貌態度,已讓陳峰覺察出她故意拉開的距離。喀嗒一聲,她不等他說什麼,就把電話輕輕地掛掉了。陳峰的心裡,喀嗒一聲也震動了一下。過了兩天,陳峰再次撥打她的電話。約她出來一見。董曉晗冷冰冰地說:“等有時間再說吧。”直到這時,陳峰才意識到,他的行為,他在與她有過那件事之後又連續兩周的沉默,已經嚴重傷害了她。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仿佛偷了人家的東西,做了一次賊,他感到可恥。內心的不安和對她難以解脫的思念,強烈折磨著他,讓他夜不能寐,茶飯不思。這天夜裡,陳峰不停地撥打董曉晗的手機。但隻要接通了,他剛剛說出一個“喂”字,董曉晗就會把電話掛掉。她越是不接,陳峰越是不肯罷休。他像瘋了似的連續撥打,一遍一遍地撥,撥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把房間裡的固定電話撥得突然發不出音,莫名其妙地壞了,撥不出去了。陳峰便又拿著手機跑到外麵,像瘋子一樣,在大路邊,重新一遍一遍地撥打。瘋打了一夜,一無所獲。而她也不關機,也不接聽,隻待手機一通她就二話不說立即摁掉,就是不說話。陳峰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他在她下班的時間裡,在她的公司附近,截住了她。當時董曉晗為了避免遇上同事時的尷尬,迫不得已上了他的車。“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傷害了你,我不是有意的……”陳峰小心地找著合適的措辭,“從島上回來以後,那幾天我確實挺忙的,所以……一直沒能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生氣啦?”董曉晗客氣地說:“我生什麼氣?你什麼地方傷害我了?沒有的事,你彆多心。”陳峰說:“你一定是生氣了,要不你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講話……你知道嗎?我越是在乎的女孩,我越是要考驗考驗她……”董曉晗霎時淚流滿麵,激動道:“考驗?你把人家哄出去,達到了你的目的,然後就一聲不響地消失了,這如果是你的做事習慣,那我就尊重你的習慣!”陳峰一慌:“曉晗,你千萬彆誤會……”董曉晗忽然憤怒道:“誤會?我誤會?你有沒有反思一下你自己做的事,我誤會?不要以為你有幾個錢,任何人都可以讓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找錯人了!”陳峰有些不知所措。他料不到事情會弄得這樣糟糕。沉默一會兒,他道:“可你起碼應該接我的電話啊,我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就要打電話給你道歉,可你為什麼不接?接電話是最起碼的禮貌,你為什麼連這點禮貌都不給我?”董曉晗抹抹淚道:“既然你已經玩完了,還打什麼電話?”陳峰呆著,無言可對。董曉晗又叫道:“停車!停車!”董曉晗跳下汽車,跑掉了。陳峰沒有去追她。他熄了火,呆呆坐在車裡麵。她離去的孤單的背影,她傷心的譴責的話語,都使他萬箭穿心。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他是從內心裡、從骨子裡,愛上了這個女人。在煉獄般的煎熬之中,又過了十多天,陳峰像中了魔一般,那種不可救藥地想念一個女人的感覺,差不多快要把他折磨瘋了。有一次他正在開部門的例會,忽然間想到她,心中疼痛難當,什麼也講不下去,便莫名其妙地解散會議,讓同事們摸不著頭腦。夜裡,陳峰躺在床上,一次一次為這個女孩輾轉難眠。他解釋不清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他就是那麼在乎她,在乎她的每一句話。他簡直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抱著手機,渴望鈴聲響起。可是每一次響起,都會讓他失望,都不是她。有一天,一直到了後半夜,陳峰實在是煎熬得受不了,忍不住又一次撥出了她的電話。這一次她沒有掛機。兩人都沒有說話,抱著藏書網話筒沉默了兩分鐘。陳峰小心地問她:“還在生我的氣嗎?”董曉晗已是一副平淡的語氣:“生這麼長時間的氣,人還能活下去嗎?”她這種平淡讓陳峰感到失落,他寧願她還在生氣。陳峰道:“我來見你好嗎?”董曉晗問:“這麼久了,難道你還沒有把我忘記?”陳峰心裡直疼,低聲問:“難道你已經把我忘記?”半天,董曉晗忽然哽咽道:“忘和愛一樣難。”董曉晗在那頭低聲抽泣起來。那是一種不可克製的抽泣,傷心的、難過的、委屈的。陳峰幾乎有一種感應,這段時間董曉晗和他一樣,也在時時刻刻承受著不亞於他的折磨與煎熬。陳峰輕聲說:“我來接你,好嗎?”董曉晗沒有拒絕他。此時已是淩晨三點。董曉晗穿著睡衣睡褲,赤著腳,抱著外衣,拎著鞋,悄悄從魯家溜出來。她沒有走小區的大門,而是從後牆的一個缺口處,在陳峰的幫助下,翻了出來。沒有一句話,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這種擁抱的感覺,比千言萬語的滋味更加千百倍地美好。他為她打開車門。回到車上,兩人對望著,兩雙眼睛裡都有一種電光火石的強烈碰撞。淩晨三時半,兩個人來到海邊沙灘上。車就停在馬路邊上,兩個人走得很遠,走到礁石的陰影裡,對著月光,難舍難分,心醉神迷,任憑洶湧的潮聲把激情中的情人一次又一次淹沒。這是兩人第二次親密接觸,彼此之間卻已經非常非常熟悉。陳峰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女人,覺得自己重新擁有了她。“這些日子,真是走火入魔,又恨你,又一刻都忘不了,你說我在乾什麼呢?”她傻傻地問他。“你在戀愛,寶貝。”他吻著她,溫柔地告訴她。“我在戀愛!”她喃喃道,“我願意永遠這樣!一輩子沉浸在戀愛中!”他抱著她,撫著她。忽然,她又道,“不!”她忽然渾身顫抖,淚流滿麵,“我這是在乾什麼呀?我簡直是瘋了!我這是走在薄冰之上,一不小心就會掉進萬丈深淵……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心裡有多麼矛盾,我一直在掙紮,你無法理解我的心情……現在我跟我丈夫的妹妹還有他們的父親生活在一起,當我麵對他們的時候,我自己都感到羞恥,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廉恥的女人。我下很大的決心想管住自己,可是我最終沒有做到……”陳峰用手指輕輕替她拭淚,無限憐愛地把她摟在胸前,他向她做出承諾,他會一切負責到底。第二天在辦公室裡,他喝著咖啡,心裡想著她,發短信給她,問她愛是什麼東西。她回複說,愛是一杯咖啡。心有靈犀是相愛的最高境界,他並沒有告訴她他正在喝咖啡,可她居然想到愛是一杯咖啡。這話也正好說到他的心裡去,他也第一次感覺到,愛的芳香居然可以如此從苦澀的滋味中飄出。他又問她,你相信愛嗎?她回複:我在愛,不管這愛的結局是天堂還是深淵,我仍然要愛。因為我已經在愛中沉淪,再也回不到原地。他回複她:不要怕深淵。如果真是深淵,我和你一起跳下去。她回複他:我寧願像煙花高空燦爛之後轉瞬消亡,也不願像燭光在幽幽桌麵上流儘眼淚。他回複她:那就讓我和你一起燃燒,讓我們在高空相遇,隻要那一瞬間的燦爛。她回複:我希望高空燦爛之後,讓愛永遠溫暖心間。愛,這就是愛。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愛,是不會有這種狂喜又痛苦的體驗的。從這以後,兩顆心已經貼得很近,一種奇特的感應在兩人之間產生了。有時候陳峰忽然想起她,正要給她打電話,鈴聲卻驟然響起,覺得可能是她,一接,果然是她。有時候,她接到他的電話,第一句便說我正要給你打電話。有一陣,陳峰與董曉晗幾乎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飯。吃飯地點固定在離城區較偏遠的“水上人間”的單間內。在時間的支配上,陳峰非常自主方便,他隻要把自己的工作處理好了,該安排的安排了,該交待的交待了,隻要不出大問題,他在與不在,業務照常開展。那是一個水上餐館,有一種異域風情,周圍的風景特彆美。從董曉晗公司出發,到“水上人間”開車需要至少二十五分鐘。董曉晗中午隻有一個半小時的吃飯兼午休時間,減去來回五十分鐘,至多隻有四十分鐘的吃飯時間。但兩人樂此不疲。因為隻要在一起,隻要看得見對方,不論在路上車上,還是在飯館,哪怕隻有一分鐘,也會給人帶來無窮的愉悅和欣慰。有一天中午,陳峰有些咳嗽,但照常離開公司接了董曉晗,吃飯的時候,董曉晗發現陳峰身體不適,額頭發燙,便著急起來。她打電話向公司請假,拉著陳峰上醫院掛急診。掛完一個吊瓶,醫生說最好在晚上十點左右再掛一個。從醫院出來,陳峰說:“我不想回公司,也不想回家。”董曉晗溫柔地說:“那我就陪著你啦。”董曉晗帶他來到西城那間小屋。她從床櫃裡取出一套乾淨的被褥,給他鋪了一張舒適的床,然後讓他休息,她自己則出去采購了一番。她告訴他,今天我給煮雪梨瘦肉粥,讓你嘗嘗我的手藝。陳峰從床上坐起來:“需要我幫忙嗎?”她笑道:“你會做什麼呀?看著就行了!”陳峰便靠在床頭,靜靜地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把買回來的東西分門彆類,清洗乾淨,忙忙碌碌,有條不紊。先把南杏仁用開水燙後去衣,將雪梨洗淨去皮,將豬精肉洗淨切成塊狀,弄了若乾配料,加入清水,先大火煮沸,再文火慢煲。她靈巧的身體在房間裡轉來轉去,讓他突然發現,她身上居然有這麼多可愛的東西。她縱使有時候任性、倔強,但比他印象中要成熟許多,也善解人意得多。雪梨瘦肉粥煮好了,董曉晗盛來一碗,用小勺子喂著他吃。她介紹道:“這個粥益氣潤肺又可以滋補,最適合咳嗽發燒的病人吃。”他享受著她細致入微的體貼和照顧,問她:“這是什麼地方?”她說:“這是我老表姑留給我的房子,她是我在天晟惟一的親戚。”他問:“她人呢?”她說:“幾年前去世了。在她去世以前,她經常生病,每次生病,我就過來給她煮粥,替她買藥,陪她上醫院,就像你現在這樣。”他說:“我說呢,你這麼會照顧人。”她笑了笑道:“我在家裡是老大,從小就照顧弟弟妹妹,習慣了。”他說:“那你弟弟妹妹好有福氣啊。”她說:“那你就把我當姐姐吧。”他說:“那怎麼成?我比你大啊。”她道:“可我感覺你比我小,做我弟弟不會冤的。”他問:“你姊妹多嗎?”她笑道:“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加上你,就兩個弟弟了。如果不是這裡條件所限,我可以給你做幾個拿手菜,我做的菜可好吃了!”陳峰環顧四周,隻見屋裡確實沒有做菜的家當,便問:“你那位親戚生前不做菜嗎?”她道:“我老表姑死了以後,我把她用過的那些灶具都陪著她的骨灰埋葬了,這裡惟一可以煮粥的電飯煲是後來我買的。”到了下午下班時間,董曉晗給魯父打電話,說跟喬煜在一起,晚上參加一個同學聚會。陳峰問:“你這樣做……他們有想法嗎?”董曉晗道:“沒辦法,你是個病號,需要特殊照顧啊……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到了晚上十點多,董曉晗再次陪陳峰來到醫院。兩個人坐在靜悄悄的點滴室,為讓他的身體能夠更好地吸收藥,她特意讓藥水滴得很慢,直到淩晨,藥水才滴完。從醫院出來,車子駛在靜悄悄的午夜,讓陳峰彆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很奇怪,有一種患難相依的感覺。整整一個冬天。因為董曉晗與魯家父女共同生活,夜晚不方便出來,兩人儘可能利用一切白天可以利用的時間,一次次避開熟人的耳目,悄悄跑到又遠又偏的海邊,或僻靜的鄉間,在潺潺流水邊,幽幽樹林中,綠草地上,車後座上,旁若無人,情真意切,彼此享受對方的體溫,感受對方的綿綿溫情,一次次如火如荼地激情燃燒。兩個人都放縱著自己。誰都沒去想未來的事情。她對他的吸引完全成了一種底氣,在慢慢的體會中,讓他越來越無法自拔。在那段幸福時光裡,陳峰對任何人都沒有談過他與董曉晗的關係。這不是陳峰的性格。自己所喜歡的女人,也喜歡自己的女人,為什麼不能公開地光明正大地戀愛?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就因為她是彆人的妻子。他愛的女孩,是彆人的妻子。這讓他在享受幸福的同時,又時常痛苦不已。為了不讓她受到傷害,他隻好讓她成為一個秘密。忽然有一天,董曉晗很鄭重地把陳峰約到了一個很鄭重的場合。那是一個周末的黃昏,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陳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種彆樣的溫柔在心底裡漫開。然而見了麵,他發現情況與他想象的恰恰相反。在一個酒店的茶間裡,在柔和溫馨的燈光下,董曉晗與陳峰麵對麵坐著。“今天怎麼啦?這麼嚴肅?”陳峰感到氣氛有些異樣。董曉晗望著他,將一隻小小的禮盒推到他麵前:“送給你的。”陳峰打開看了看,是一隻精美的銀色火機。陳峰詫異:“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為什麼突然送我這個?”董曉晗語氣有些傷感道:“作個紀念吧。”陳峰有些不解:“紀念?為什麼?”董曉晗道:“不能總這樣下去,不然,早晚有一天會釀出苦果,長痛不如短痛……”陳峰這才明白了。他感到心裡發堵,心痛。他沉思良久,抬頭望著她的眼睛:“曉晗,我很認真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地回答我,可以嗎?”董曉晗點點頭。陳峰問:“告訴我,你願意離開他嗎?”董曉晗吃驚地望著陳峰,她沒有意識到陳峰會問出這個問題。陳峰問:“正麵回答我。”董曉晗猶豫了一下,道:“我不能離開他。”陳峰問:“為什麼?”董曉晗道:“他對我很好,不能傷害他。”陳峰握住她的手:“你不相信我會對你更好嗎?”董曉晗把手掙脫出來,垂著眼睛,喃喃道:“他沒有什麼錯,他也挺可憐的,我不忍心……我怎麼對他講?我開不了這個口。”陳峰道:“我去幫你說。”就在這一刻,陳峰更加堅定了心裡的念頭。隻要她願意,他就可以下定決心把她娶回家。他可以跟家裡打一場戰役,他會不遺餘力,一定要打贏。他從小就這樣,隻要是他喜歡的,他想要的,他認準了的,他就不惜一切代價要擁有。可是,令陳峰措手不及的是,董曉晗居然堅決地搖了搖頭:“你千萬彆找他!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更不能拋棄他,要不然,他會活不下去的。”陳峰痛心不已道:“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活不下去?”董曉晗道:“有時候男人更脆弱。”董曉晗哭了。她答應過魯小昆,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泄露丈夫最痛苦的隱私,包括她的閨中密友喬煜也不知道。現在陳峰知道了。她沒有遵守承諾,沒有保護好丈夫的秘密,而感到自己成了罪人。她覺得對不起丈夫,她不忍心離開他。她知道,她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她擔心他失去她以後會精神崩潰,活不下去。即使陳峰願意為這件事承擔責任,為她負責到底,可她不要他負責任,她要用離開他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她惟一的理由就是,她不忍心離開魯小昆,他太可憐了,她怕他活不下去。她為了可憐她那個丈夫,她做出拋棄陳峰的選擇。同時,也拋棄了她自己的愛情和幸福。痛苦不堪的陳峰,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她的思想和行為。他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僵化的思想?你留戀他什麼呢?他不能給你的我能給你,他能給你的,我可以高出百倍千倍給你,你為什麼不能跟我在一起?”董曉晗低著頭說:“我並不是想要什麼,我活著,隻要有事做,隻要心安,其他的東西,有沒有,我都不會很在乎。”她這麼說的時候,陳峰覺得她簡直蠢極了。同時,陳峰又越發覺得麵前的女孩高貴無瑕,錯過了就再難尋覓。陳峰心中五味俱全,久久地望著麵前的女人。他曾無數次打量過她。她的五官、她的神態、她的微笑以及她生氣時的表情,還有,她種種自覺不自覺的小動作……她渾身上下從裡到外,讓他時刻都感到吸引,他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無法不說出那三個字……他愛她!可是,在分手的時刻,他最終把它們埋在心裡。記得誰說過,越是強烈的東西越是短命。百米衝刺的速度能跑完一萬米嗎?二百公斤的舉重能挺多久?陳峰強忍內心的痛,低聲問她:“我隻想知道,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位置?有多重?你究竟對我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你愛我嗎?”董曉晗流著淚道:“還說什麼心有靈犀?難道我對你的感覺你自己沒有感覺到嗎?”陳峰道:“你不要這麼軟弱!我以男人的心理告訴你,他如果真的是個男人,絕不會因一個女人的離開就活不下去,如果他真的活不下去,那還叫什麼男人?那你跟著一個不叫男人的男人生活,又有什麼意義?你能開心嗎?”董曉晗的眼淚奪眶而出:“陳峰,謝謝你給了我新的感覺和新的生命。我以我父母的名義起誓,如果他是健康人,我一定會毫不猶豫離開他。可是現在,他……這個情況,他隻還有一顆心在活著,我無法用我的手指把他的心掐死。”陳峰道:“你難道就是為彆人活著嗎?”董曉晗一字一頓道:“也許每個人都有兩個‘我’,一個屬於他人,一個屬於自己。難道你不是嗎?”董曉晗站起來,一步一步離他遠去。他覺得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可是她已經走遠。抽煙的時候,他握著那隻銀色火機,看到火苗倏地一閃,就仿佛看到她的眼睛,在瞬間亮一下又黯淡下去。陳峰向陳瑩推心置腹講完了,長久地陷入深思之中。陳瑩輕聲問:“這個女孩子,長得很好看?”陳峰點點頭:“她會讓人想起一句話,最動人的女孩不一定最美麗。”陳瑩問:“她身上有什麼閃光的東西,讓你如此著迷?”陳峰說:“一個平常人,如果有的話,就是她的善良。”陳瑩道:“天底下善良的女孩子無數。”陳峰道:“可我遇到的隻有一個。”陳瑩說:“一個有夫之婦、結過婚的女人。”陳峰道:“那又怎樣?我跟她在一起感覺非常好,彼此都很快樂。”陳瑩說:“一個背叛了丈夫的女人。”陳峰道:“她和她先生本無愛,何談背叛?”陳瑩歎了一口氣。這時房門被敲了兩下,緊接著,門被推開一條縫。陳留星出現在門口。這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頭,氣宇軒昂,眉眼開朗,他向室內望了一眼,朗聲笑道:“瑩瑩,你回來了?”陳瑩換上笑臉:“爸爸,你今天上哪兒去了?我特意來看你,可你又不在。”陳留星哈哈一笑:“我女兒就是會說話,怎麼一個人來了?我那寶貝外孫子怎麼沒一塊過來?”陳瑩說:“非要戶外活動,一大早就被他爸爸帶出去了。”陳留星笑道:“姐弟倆躲在屋裡說什麼悄悄話?”陳瑩說:“聊聊他最近的工作。”陳留星笑了笑,轉向陳峰道:“我一直想找你談談呢,聽說你最近不常在公司坐班?”陳峰望著父親:“誰說的?”陳留星道:“甭管誰說的,是不是事實?”陳峰道:“市場部很多事情需要在外麵跑,如果有人能代替我,我求之不得。”陳留星笑道:“還冤枉你了是吧?總之你要注意,不能跟老爸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陳留星轉身拉上門離開了。陳瑩低聲道:“爸爸的話你彆不放在心上,你這麼大了,他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但這麼點你一下,你不能讓他感到他說的話不具一點效果,懂嗎?”陳峰神情沉痛,不言不語。陳瑩又道:“愛情是虛幻的,一把火燒完,什麼都留不下,對於男人來講,隻有事業才是真實的,才真正有意義,有價值,懂嗎?”陳峰卻道:“姐,請你一定相信,她不會去殺她先生。她一直負疚於他,況且,她是比較理智的人,雖然很愛我,但她先生要回來了,就毅然離開我,你說她能去謀殺他嗎?”陳瑩皺皺眉頭,擺擺手:“行啦,先彆糾纏這個事了,我得下去陪爸爸說說話,你需要冷靜,好好讓自己靜一靜,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晚飯後,陳瑩來到院子裡喂狗。陳峰追到陳瑩身邊,又要談董曉晗的事。陳瑩道:“小峰,我說過,你需要冷靜。”陳峰低聲道:“我已冷靜很久了。請求您給予她幫助,這是我冷靜考慮的結果,姐,你幫助她,就等於幫助我。”陳瑩端著狗食,呆住了。她忽然想起,安麗和蘇競離開時,安麗與她握手道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瞅著她,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現在,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重又浮現在陳瑩的麵前。她冷不丁嚇了一跳。陳瑩道:“小峰,看著我的眼睛!”陳峰在夜燈下與陳瑩對視著。陳瑩盯著他的眼睛問:“小峰,跟我講實話,她這個事跟你到底有多大關係?”陳峰道:“我所知道、我所經曆的,我都跟你講過了。”陳瑩問:“沒有隱瞞什麼?”陳峰道:“姐,你如果連我都不相信,還能相信誰?”陳瑩認真道:“她先生的死,跟你沒有關係吧?”陳峰道:“你想到哪兒去了,你弟弟是怎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再說,我們是什麼家庭?他什麼人?我能去跟他換命?”陳瑩望著陳峰,望了好一會兒,最後,她點點頭:“行了,小峰,今天就先這樣吧,給我時間讓我想想,明天我找你。”這一夜陳峰輾轉反側,整夜沒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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