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娘子踏入楚王府的時候,楚王親自迎接。
年輕人穿著禮服,夏日清清爽爽而立,令人望之心悅。
吳大娘子原本不情不願來接這個差事,跟楚王接觸過兩三次後,對這個年輕人心生歡喜,尤其是跟自己那個老來子對比,不管是相貌還是言行舉止,哪裡有半點紈絝的樣子。
娶個婢女怎麼了?那是因為楚王沒有父母,苟且偷生活到現在,金玉公主和上官駙馬那兩人哪裡是養孩子的人,要是楚王生在他們吳家,必然是個不輸於東陽侯世子的翩翩公子。
“辛苦吳夫人了。”李餘恭敬一禮。
吳大娘子笑著還禮,想到東陽侯夫人拒絕了提議,有些不高興。
“那東陽侯夫人倨傲,人都收留了,認個義女舉手之勞,竟然拒絕了。”她說。
李餘神情有些微怔:“拒絕了啊。”遲疑一下問,“那白小娘子她.....”
吳大娘子心想,當時白小娘子也拒絕了,不過嘛,也不奇怪,東陽侯夫人自白小娘子出來後,神情陰陽怪氣的,她都看得出來,白小娘子聰慧自然看得出來,肯定心知肚明東陽侯夫人瞧不上她,為了不自取其辱,主動拒絕了。
“白小娘子沒受影響,坦然自若。”吳大娘子笑著誇讚一句,又說,“一進門就問我,殿下這幾日怎麼沒來。”
李餘笑意在眼底散開,帶著幾分期盼:“納征請期的時候我就能去見她了。”
孩子都生了,還是這般期盼見到,吳大娘子更感歎,婢女就婢女吧,能得有情人不容易,楚王這輩子也無須建功立業。
“能。”她笑說,又喚仆婦來,“我給殿下講講納征請期需要準備的,這通婚書.....”
李餘立刻接過話:“我請陛下寫。”
吳大娘子咋舌,這儀式還真隆重。
“聘禮也都準備好了,都是親王該有的規格。”李餘笑著說,讓蔡鬆年取來禮單給吳大娘子看,“夫人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加。”
吳大娘子再次咋舌看了,感歎說:“夠了夠了。”
李餘又遞來一份禮單:“這是準備的嫁妝,夫人也幫忙看看,可算體麵。”
準備的可真夠齊全的,這是真要辦一場體麵的婚禮啊,吳大娘子心想,楚王對這個婢女和孩子是真的珍重。
吳大娘子也收起了漫不經心,認真仔細看了。
“咱們京城世家權貴嫁女也沒有這般奢華的。”她笑說。
看來楚王這些年雖然依附金玉公主上官駙馬,也攢下了不小的身家。
這年輕人果然並非傳言那般紈絝。
作為皇室中成年的子孫,與之結交也不算壞事。
“雖然婚期訂在七月十五,隻有一個月時間。”吳大娘子肅容,“但我們吳氏既然接了殿下請托,一定辦得周全體麵。”
李餘對吳大娘子深深一禮:“有勞吳夫人了。”
送走了吳大娘子,李餘站在廊下,神情有些遺憾。
東陽侯夫人竟然不肯認阿籬為義女,真是可惜,要不然阿籬和周景雲做兄妹多好。
不過,他又吐出一口氣,臉上散開笑意,還有一個月,他就要迎娶阿籬了。
以後阿籬就和他一起住在楚王府。
李餘看著院中幾個內侍正在架著梯子修剪花木,如今楚王府內日夜不停忙著各種修繕,布置婚房。
一個月,還是太久了。
.......
.......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周景雲已經能自如下床走動了。
但白籬依舊跟第一次下床行走那般,在旁小心翼翼伸著手跟著,周景雲有些好笑:“我傷的不是腿。”
白籬搖頭:“傷的可是心口,關係著全身。”
不過看周景雲走了幾步,腳步穩穩,也算放心了,扶著他在羅漢床上坐下來。
“還是要靜養,不要走動太多。”白籬說,轉頭喚春月,發現春月不在,今日的院落也格外安靜,沒有囡囡的笑鬨聲。
“忘了?”周景雲在旁輕笑,“春月今日跟母親去楚王府了。”
而莊夫人帶著囡囡奶媽許婆子也先一步搬了過去熟悉環境,好讓囡囡在正期那日免認生哭鬨。
正期就在明日了。
按照規矩女方家要去新房鋪床,所以東陽侯夫人去楚王府了。
白籬笑說:“還真忘記了,春月出去的時候還跟我說了一聲。”說著起身取過洗乾淨的桃子,坐在羅漢床上用刀子切開,“這麼快就到了。”
“其實很慢了。”周景雲說,“他納征問期等等一步步走過來,又裝新房,備婚宴,我們當時.....”
說到這裡輕咳一聲。
這個時候提過去不太合適。
都是假的,他還比上了。
白籬已經挑眉接過話:“可不是嘛,我們當時晚上說了成親,三天後就入洞房了。”說著笑,叉起切好的一塊桃子遞過來,“我都不知道成親還有這麼多步驟。”
是啊,他給她的婚禮太敷衍倉促了,周景雲看著遞過來的桃子,叉子小小一枚,被白籬捏在手裡,他伸手去接的話沒有地方可拿,那.....
他下意識微微探身,直接用嘴接過桃子吃了。
“是,當時委屈你了。”他說。
白籬說:“怎麼叫委屈我了?”看周景雲一笑,“應該說委屈世子了才對,那時候世子為了我,舍棄了堅持多年的不娶啊。”
周景雲笑了笑:“我也是為了我自己所求。”
白籬自己叉起一塊桃子吃了,輕歎一聲:“真快啊,已經過去一年多了。”說著又笑,“我又要成親了。”
周景雲笑了,忽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台近鏡台。”
白籬哈哈笑了:“這位公子,接親的還沒來,你就開始誦讀催妝詩了。”
正說笑著,院內腳步細碎,兩人轉頭看去,見東陽侯夫人帶著許媽媽春月緩步而來。
“夫人回來了。”白籬笑著起身迎了出去。
東陽侯夫人看著從室內輕快走出來的女子,站在廊下笑盈盈施禮。
“夫人辛苦了。”
她心裡哼了聲。
在院門外都聽到他們兩個說笑聲不停,現在還笑得出來,兩人都沒心沒肺!
“不敢當。”她不鹹不淡說,“能為楚王妃效勞,是我的榮幸。”
白籬笑著掀起簾子:“楚王妃給夫人打簾子。”
看看這真真假假隨口調侃的樣子,東陽侯夫人瞪了她一眼邁進去,周景雲從羅漢床上下來,站著要施禮。
“哎呦世子,你就彆講究這個了。”許媽媽忙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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