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上官月,周景雲認識也不算太認識。
去年剛回京城的時候,這年輕人幾次三番跟著他,但後來又沒了興趣消失不見了。
這也沒什麼,他一直沒回京,又算是“久負盛名”,年輕人好奇也是正常,等看過了,發現他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就散了。
沒想到,上官月竟然是先太子的兒子。
周景雲又想到曾經見過的那個站在公主府外後門的孩童,惶惶又晦澀的雙眼。
原來那一雙眼包含的惶惶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他來到皇城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官員聽到消息聚集來了。
“真的假的?”
“怎麼可能有人活下來?當時兵衛圍住了永興坊,彆說人了,雞狗都逃不出來。”
“可能提前把孩子送走了?”
“金玉公主這麼多年竟然是忍辱負重?”
……
……
含涼殿內,皇帝看著跪在麵前的一家三口,腦子還有些亂紛紛。
適才他正在看擬好的詔書,回憶當初他作為皇子擔驚受怕戰戰兢兢的日子,忍不住落淚。
旁邊高十二忙說些好聽的話勸慰“外邊都傳遍了,都在誇陛下。”“陛下惦記著長兄,為父兄正名。”“是前所未有的聖明。”
這些話是幾個內侍從外邊打聽到要來陛下跟前討好,被他截住搶了過來。
皇後出事,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他跟楊家走的很近,現在要想儘辦法在皇帝跟前討好。
皇帝聽了這些話果然高興。
“那是我的父親我的兄長啊,不管先前如何,我是不能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正哭哭笑笑開心,金玉公主一家三口來了。
皇帝立刻讓請進來,還沒誇讚金玉公主此次功勞,金玉公主一家三口就跪下了。
“我有罪,有件事一直瞞著父皇和世人。”金玉公主俯身叩頭哽咽說。
這是又惹了什麼禍了?就知道賢良淑德的姿態做不了幾天,皇帝心想,自己這個皇姐什麼性情他還是很清楚的。
“好了,有什麼事起來說吧。”他無奈說。
金玉公主抬起頭:“當初,我私藏了太子的兒子。”
皇帝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跪在金玉公主身後的上官小郎嗚咽一聲叩頭。
“陛下,您還記得我嗎?”年輕人抬起頭,衣袖用力地擦臉,似乎擦掉了一層粉霜,然後眼淚汪汪看著他,“我是李餘,月郎。”
……
……
“先太子的兒子生在八月十五,先帝起了小名叫月郎。”
聽到這裡,白瑛沒好氣地打斷張擇:“我才不管他叫什麼。”急問,“真是先太子的兒子?那個皇長孫?”
張擇點點頭:“金玉公主膽子再大,也不會做出假冒皇室子弟的事來,應該就是他了。”
說到這裡又一笑。
“當初突然爆出駙馬養外室,我就覺得奇怪,原來果然是假的。”
“不過,金玉公主無情無義,又膽小怕事的,會冒這麼大的險去藏匿先太子的兒子?”
“這肯定不是她乾的。”
“是上官駙馬!”
“你知道上官駙馬曾經的心上人是誰嗎?就是先太子妃。”
“所以一定是上官駙馬為了心上人,護下了這個孩子。”
白瑛打斷他:“我對這些死人的過往不感興趣,我就想知道,這個本該死去的人又活了,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張擇的視線落在白瑛的肚子上,說:“那影響可真不小。”
看到他的視線,白瑛也反應過來了,豎眉冷笑:“癡心妄想!不過是恢複了李姓,又不是恢複他爹的太子身份,他也不過是個長孫,這大周的天下還輪不到他。”
話雖然這樣說,但…..
“這小子本事不小啊。”張擇說。
一直藏著身份,直到恢複了先太子的身份才跳出來。
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恢複身份跳出來,他可算不上是什麼皇室子弟,而是賤民庶孽,當年先帝問罪先太子,可不是隻問罪一人,而是全家滿門。
“原來他就是金玉公主背後的人,而金玉公主本想用身份拿捏他,來找我合作,結果還是被這小子解決了。”
嗯,那個刑部的書令史也是這上官月的人,不,現在應該叫李餘。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張擇說,“沒想到我們倒是為他做了嫁衣。”
原本是借著杜氏要除掉皇後,沒想到借杜氏這一步,是給他人方便,不對,借杜氏這一步,應該也是他人早就算計好的。
餘慶堂。
張擇摸了摸下頜,眯起眼。
“娘娘,娘娘。”王德貴從外急急跑進來。
他被派去盯著皇帝那邊了,白瑛忙問:“怎麼樣了?”
王德貴說:“金玉公主說自己無能隻能保住這個孩子,又說當初陛下被貶的時候,她無能為力,身為皇室子弟,隻能看著兄弟姐妹們受儘磨難……”
白瑛懶得聽金玉公主這些廢話:“陛下呢?認了嗎?”
張擇在旁笑:“陛下已經被捧為仁君了,親侄子怎能不認?”
王德貴點點頭,看著白瑛小聲說:“陛下認了,還跟那上官小…..小郎君抱頭痛哭,還說小時候還抱過他。”
白瑛冷笑:“胡說八道,先太子眼裡都沒有其他兄弟,自己的寶貝兒子都很少讓他們見,哪來的抱。”說罷看向張擇,“現在怎麼辦?莫名其妙蹦出一個侄子來,還有那個金玉公主,我說怎麼洗心革麵,果然是不安好心!”
這到底是怎麼了?她怎麼這麼倒黴?一個皇後還沒解決,又冒出這些人來勢凶猛虎視眈眈。
她不由扶著肚子哎呦一聲。
王德貴忙扶著她“娘娘,你可千萬彆動氣,小心孩子。”
張擇也皺眉:“你沉穩一些,他們蹦出來就蹦出來,不過是個侄子,而且蹦出來也好,要是一直在背後反而麻煩,現在他們在明處…..”
他冷冷一笑。
“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