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也要帶走白籬?
周景雲再忍不住問為什麼?
沈青說:“當然是為了白循,白循忠烈,因為娘娘而死,我們當然要護著他的孤女。”
周景雲看著他:“沈大郎君竟然還在意一個孤女的命?論起手段,現在的張擇遠不及當初的沈大郎君你。”
沈青笑了,絲毫不在意他這話的嘲諷:“當初成大事不拘小節,一將功成萬骨枯,讓世子厭惡了。”說到這裡又黯然,“如今娘娘的基業都被毀了,我們幸存者能護住多少算多少吧。”
周景雲笑了笑,看著他不說話。
“不管世子信不信吧。”沈青笑說,“白小娘子跟著你,比跟著我們好多了,這次我來就是告訴你,她身份的事我們幫忙圓了圓,也算是儘了心意。”
說罷抬手一禮。
“世子,時候不早了,您快回去吧。”
說著一笑。
“世子新婚,情意正濃,可不要在外留宿。”
周景雲看他一眼,果然不再多說,轉身要走。
沈青在後又喚住。
“關於黃氏族人安排的事,我告訴你是讓你放心,但你不用告訴白小娘子。”他說,“她身體不好,神魂不安,你知道吧?”
他原本不知道的,直到那次病了才知道。
原來這是沈青都知道的事。
“她不能費心耗神,讓她好好養著,跟世子過安穩的日子就好。”
周景雲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話,拉開門走了出去。
室內恢複了安靜,沈青臉上也沒有了笑意,獨自沉默一刻,小心翼翼從袖子裡拿出一小巧竹籠。
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趴伏其內。
明亮的燈下璀璨生輝。
蝴蝶一動不動,沈青捧在手裡,眼裡散開笑意。
“阿蝶阿蝶,今夜可有好夢?”他輕聲呢喃。
…….
…….
白色的香在夜色裡如流水般浮動,漸漸勾勒出一個人形。
煙霧又如水般嘩啦而落,莊籬睜開眼,但下一刻,鼻尖就撞在一塊木板上。
她忍不住向後退去,砰一聲後背也撞在木板上。
這……
莊籬環視四周,昏黃夢境中,看到自己四麵都是木板。
夢都是荒誕奇特的,鬼怪神仙也常有,但林夫人的夢境怎麼是木板?
莊籬抬手一伸,抓住憑空落下的一根藤蔓,人緩緩升高,站在木板上,她的神情更加驚訝。
外邊也都是木板。
一層層遍布,宛如圍成一座城。
四下望都看不到林夫人的身影。
躲起來了?
莊籬蕩著藤蔓來來去去,終於在最右邊的一角木板縫隙中看到坐著的女子身影。
林夫人沒有昏睡,而是在專注的做針線。
很輕鬆愉悅,莊籬能聽到她在哼唱著歌謠。
但還沒來得及落下,林夫人猛地抬起頭,看到有人靠近,她發出一聲驚呼,猛地向木板縫隙中鑽去,下一刻木板搖晃,變成了搖曳的稻田,密密麻麻無邊無際。
莊籬從藤蔓上跌落,淹沒在一片稻海中,再看不到林夫人的身影。
她躺在稻田中,看著昏昏的虛空。
林夫人這是在藏起來了啊。
怪不得她總是昏睡,睡夢裡還很安心,因為在夢裡誰也找不到她。
莊籬閉上眼,消失在稻海中,稻田波浪起伏,一浪一浪圍繞著正中一座山坡。
山坡上有一間宅院,木柵欄,茅草屋,院落裡有雞鴨啄食,林夫人則正束紮頭巾衣袖,將漿洗好的衣衫晾起來。
她哼唱著小曲,嘴邊帶著笑意,動作利索,洗了一盆又一盆。
院子裡的衣衫如旗幟般密密麻麻,隨著風呼啦啦漂動。
林夫人穿梭在旗幟中,身影若隱若現,直到帶著幾分疲憊停下,神情滿意的環視四周。
天上有鳥兒飛來,林夫人一驚,還沒躲,鳥兒已經扇著翅膀飛走,留下一灘鳥屎落在林夫人肩頭。
林夫人發出一聲驚呼,懊惱跺腳,忙進了屋子,拿著手帕站到鏡子前。
正對著鏡子擦拭,身後有腳步聲,同時耳邊有聲音傳來。
“你在躲什麼?”
林夫人一僵,看著鏡子,鏡子裡她的身後浮現一隻鳥,鳥慢慢呈現呈現人形。
男人。
穿著官袍。
臉上一道疤痕。
莊籬站在林夫人身後看著鏡子,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這個人,她見過,那個善名不做善事的朱善。
耳邊響起林夫人驚叫聲,鏡子破碎,四周瞬時崩塌。
……
…….
晨光透亮,鏡子裡映照著女子的麵容。
春紅將莊籬的頭發梳好,對著鏡子端詳一刻,笑著說聲好了。
一旁的春香取來家常衣服給莊籬穿上,周景雲也帶著沐浴後的清香從淨房走出來。
“世子,少夫人,飯菜好了。”春紅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