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兩語(1 / 1)

周景雲將衣服搭好,在床邊坐下,看著莊籬。

室內燈火明亮,但不知道是不是燈火太亮了,她的眉眼有些恍惚,看不太清。

其實他先前也沒看清楚她的樣子。

他向莊先生求娶,莊先生同意後,她沒有出來,隻通過莊夫人表達聽從先生和夫人的安排。

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是在婚禮上,掀起蓋頭。

但那時候戒備著前堂的張擇,掛念後堂的莊先生,人多燈影妝濃,也沒看清長得什麼樣,緊接著就是侍奉莊先生,再後來城門外將新妻子送上馬車。

她服孝在身,素衣淨麵,他也第一次看清了模樣。

想到這裡時,周景雲忍不住抿了抿嘴,幸虧有著一眼,要不然回到家在母親屋子裡見了,都要認不出自己的妻子。

他對這個妻子也不了解,除了她是白循的女兒,被莊夫人收為弟子之外,便一無所知。

人不太好,周景雲抿了抿嘴唇,適才在母親那邊,東陽侯夫人抱怨說“你找的這是個什麼人啊,知道她行事言語多惡劣嗎?”

一個女孩子能多惡劣,是因為他妻子這個身份引來的不滿罷了,他示意莊籬:“坐下來說話吧。”

莊籬依言走過來坐下,看著他。

“怎麼不太好?”周景雲問,又說,“我先前問你在家有沒有受委屈,如果受了委屈,不得不自保,這不是你的錯。”

莊籬說:“我先前說過,我母親生我的時候故去了。”

周景雲點點頭。

“所以,我克母,被視為不詳。”莊籬說。

這個啊,周景雲要說話,莊籬又截住他的話:“是真的不詳,不止是我母親,從小到大,在我身邊的人都容易不好,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自己賣了自己,從族譜上刮去名字,就是不想影響白家。”

說到這裡,她自嘲一笑。

“但還是沒用。”

“不僅白家,收留我之後,莊先生也——”

“莊先生也死了。”周景雲接過話,看著莊籬,“莊夫人,你,我,我的家人,這世上每個人都是要死的。”

莊籬看他一刻,笑了笑:“我知道,世子連欽犯都敢帶回家,自然不怕這些事,隻是這些事還是要告訴你。”

她說到這裡停頓一下。

“你看,我此人不詳,連做的荷花苞都能讓人病情加重…”

荷花苞啊。

關於荷花苞的事,雖然打斷了母親等人說,他從李府和定安伯的講述中也了解了。

所謂的荷花苞嚇死了李十郎,李大將軍其實根本不信,去定安伯府鬨隻是發泄怒火。

定安伯除了認為李大將軍奈何不了上官府王家,就撿著他欺負,也認為是家中母親燒香念佛入迷,家裡的仆婦婢女們跟著發瘋討好,整天神神鬼鬼,捎帶的陸文傑也被迷了心竅。

定安伯夫人帶著陸錦來家裡鬨,也是另有心思。

他們口口聲聲說妖邪之事,但自己根本不信,隻不過是為了達成所需。

他不能讓他們為了達成自己私念,毀莊籬的聲譽,所以一直壓下去不提。

更沒打算問莊籬。

這女子雖然麵對定安伯夫人質問理直氣壯反駁,聲氣朗朗站在院子裡都能聽到,其實心裡還是不安吧。

周景雲看著莊籬微微蹙起又似乎悵然的眉頭,說:“那定安伯府的小婢女守荷花苞一夢活一命也是不詳?”

莊籬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那是她福大命大——”

周景雲笑了,打斷她:“那李十郎就是福薄命淺,與你何乾。”不待莊籬在說話,“你是莊先生和夫人的弟子,不要再說這種愚言。”

莊籬看他一刻,抿嘴一笑:“我當時遇到了莊夫人,之所以要賣身給她,是因為夫人說能治好我的不詳之症。”

遇到莊夫人的時候她十歲吧,周景雲想,夫人也是很會哄孩子的,聽著莊籬的聲音繼續傳來。

“跟著夫人後,她教我讀書,製香,奏樂,冥思等等很多事,我的確好多了。”

“不過,這些年我還是很謹慎,很少出現在人前,來到你這裡,我也儘量不去侯夫人跟前,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還有…”

說到這裡莊籬看著周景雲。

“等風頭過去了,我們儘快和離。”

風頭過去,周景雲看著跳躍的燈火,笑了笑:“先彆想那麼多,風頭剛開始呢。”

是啊,先前張擇不知道她的存在,此時此刻知道了,逃亡藏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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