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葛老,您睡下了嗎?卑職遊峰,請見大人!”

大半夜的,遊峰竟然敲響了葛靖的屋門,屋內漆黑一片,不聞半點聲響,想來老人早就睡下了。

換做尋常人絕無可能在這種時候打擾葛靖,但遊峰乃是琅州衛總兵,又是葛靖的親信,那些隨行的下人們自然不敢阻攔。

“咚咚咚~”

“唔,是遊總兵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屋內亮起了微弱的燈光,蒼老中帶著疲倦的聲音響了起來,一聽就知道睡眼朦朧、困意未消。

雖然看不見人,但在屋門外的遊峰還是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禮,急聲道:

“大人,前線大捷!

顧將軍已攻克靖邊城,全殲數千燕賊,還斬殺了北燕九皇子申屠空!”

“哐啷哐啷~”

“當當~”

屋內一頓異響,嘈雜不已,葛靖幾乎是從床上一躍而起,直接衝到了門外,瞪大著雙眼: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人身上還穿著睡袍、衣衫不整,甚至光著腳,大冬天的也不怕冷,眼神中卻滿是光芒,睡意全無。

遊峰重複了一遍:

“靖邊城大捷!全殲燕軍,斬殺北燕九皇子申屠空!

眼下各營主力正在圍剿靖邊城以南的燕軍殘部!”

“大,大捷啊~”

老人難得一見的失態,雙手顫顫巍巍地握成拳頭,喊了一句:

“彩!”

……

靖邊城以北的一片土坡上,熙熙攘攘的聚集著一支不足千人的燕騎,看他們滿臉悲戚、渾身鮮血的狼狽樣子就知道打了一場大敗仗。

領頭的正是那位燕軍大將阿史那,幾個月前他率五千精騎而來,大敗涼軍,殺了一名琅州衛副總兵,如今卻自己吞下一場慘敗。

鳳字營等三營精銳奔襲東西兩翼的戰場,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大軍瞬間崩潰。

顧思年下令的時候說的是窮寇莫追,擊垮燕人即可,但秦熙他們那幾個是帶著怒火去的,怎麼可能手下留情?幾千騎卒見人就殺、遇敵便戰,壓根沒給燕軍喘息之機。

阿史那豁出性命才帶著僅剩的兵馬逃出靖邊城,遺屍數千。

也就是說開戰前燕軍總計的一萬多兵馬,隻剩下他身後這幾百名騎軍。

但最讓阿史那心顫的不是一場大敗死了多少人,而是他聽到一則傳言:

九皇子死了。

天塌了啊~

“駕!”

“噠噠噠~”

一名哨騎飛也似的跑了過來,臉色蒼白的抱拳道:

“將軍!”

阿史那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

“消息,消息確定了嗎?”

那名哨騎連頭都沒敢抬,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找到了幾名從靖邊城逃出來的殘兵,他們,他們親眼看見了九皇子殿下的,的屍體。”

“撲通~”

阿史那的腦子一片空白,一頭栽下馬背。

“將軍,將軍怎麼了!”

“您沒事吧!”

幾名親信將領驚慌失措地扶起了阿史那,一個比一個臉色差。

“殿下,殿下沒了。”

阿史那失魂落魄:

“回,回王庭,立刻!”

……

“哈哈哈,顧將軍果然是年少有為,邊軍新銳啊,這一場大勝堪稱酣暢淋漓!大展我邊軍威嚴!”

“老夫在北境司待了這麼多年,入手的邊軍戰報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但能斬殺北燕皇子的,你是獨一份!”

“哈哈哈!”

議事廳的葛靖笑得合不攏嘴,眉飛色舞,這老頭來前線這麼久,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

顧思年帶著褚北瞻、第五南山兩人緊急趕回崇北關複命,大軍主力還停留在靖邊城,防止燕軍反撲。

與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申屠空的屍體以及那麵繡著七爪雄鷹的皇族軍旗。

據說軍旗入城的那一刻,滿城震動。

琅州衛這麼多年,何曾打過這樣的勝仗?彆的不說,親手斬殺皇子的顧思年是頭一個。

坐在邊上的遊峰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這張笑臉怎麼看都有點彆扭,這位總兵大人心裡似乎在琢磨著什麼。

“大人過獎了!”

顧思年不驕不躁,輕聲應和:

“我琅州衛幾乎傾巢而出,此戰若是不勝,豈不是辜負大人千裡迢迢前來督戰的苦心?更是辜負了陛下對咱們的信任!

大人為國事操心操力、嘔心瀝血,卑職豈敢有片刻怠慢?

我數千將士出征,隻求一勝!”

同樣是拍馬屁,顧思年這個馬屁拍得葛靖舒舒服服。

“嗬嗬,老夫可沒什麼功勞。”

葛靖揮了揮手說道:

“顧將軍趕緊的,講講此戰是如何打贏的吧~”

顧思年打開了話匣子,緩緩道來,從抵達靖邊城的第一天開始講起,然後如何攻城、如何布局,是如何趁著大雪夜出其不意進攻靖邊城、先登之卒又是如何不畏艱險,血戰燕軍。

還有那驚天一爆,轟塌城牆。

顧思年足足講了小半個時辰,廳中鴉雀無聲。

就連最悍勇的鋒刃營主將遊康都目瞪口呆,磕磕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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