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年背著手在營地內轉悠著,麵帶苦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營中是這個樣子:

鐵匠蹲坐在地,悶悶的扒拉著泥土;秦熙閒來無事,讓手底下的士卒繞著校場轉圈;花寒提著一整個箭囊,一箭一箭的放著……

大涼正隆四年一開年,整個鳳字營就彌漫著一股沉悶。

移防進駐琅州城,居住的條件是舒坦了,可將士們的心裡不舒坦。

琅州衛八營出戰,獨獨讓鳳字營留守後方,這種打不了仗隻能眼巴巴看著的感受差到了極點。

轉悠了一圈的顧思年回到了營房,褚北瞻苦笑道:

“看到了吧?兄弟們的情緒可不高啊。”

“唉,能高興得起來就怪了。”

顧思年無奈的一攤手:

“罷了,這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往好了想,咱們能多練練兵。

等著吧,遊總兵遲早會調咱們去前線的!”

顧思年隻能強顏歡笑了,實際上他恨不得飛到前線去痛擊燕軍。

“這兩天我查了查這位北燕九皇子的情報,才二十五歲,年輕得很。”

褚北瞻捏著兩張皺巴巴的紙說道:

“北燕以武立國,尤其是這些皇子都要經曆戰場的磨煉。

彆看申屠空是第一次領兵,手段倒是頗為淩厲,趁著年關陡然發難,時機拿捏的很好。

要不是前線還有四營兵馬守著,保不齊現在燕軍就攻破邊防了。”

“才二十五便領兵了?”

顧思年頗為詫異:

“看來這一戰北燕蓄謀已久啊,指不定去年假裝議和就是他的主意。

咱們既賠了金銀財貨,又被這小子打了個措手不及,賠了夫人又折兵!”

“手段是不錯,但有一點我想不通。”

褚北瞻嘟囔道:

“眼下天氣嚴寒,這兩天又下了大雪,並不是一個用兵的好時機。

燕軍攻不下崇北關,我軍主力又皆至,戰事勢必陷入焦灼,他們兩萬兵馬就得在冰天雪地挨凍。

這位九皇子就沒考慮過這一點?”

其實當初議和的時候他們兩就覺得燕人在耍詐,但他們以為天氣轉暖燕人才會用兵。

“誰知道呢,或許他也沒想到會下雪。”

顧思年縮了縮脖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算算時間援軍應該到前線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與燕人交手。”

“估摸著已經打起來了,隻要援兵能到,一時半會兒崇北關就丟不了。”

“等等!”

一直晃悠著二郎腿的顧思年突然坐直了身子:

“那你剛剛說什麼?”

“額,我說估摸著已經打起來了。”

“不對,前麵一句!”

“前麵一句?我軍主力儘出,燕軍會被拖在崇北關陷入鏖戰,抽不開身。”

褚北瞻滿臉疑惑的問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燕軍被拖住抽不開身……”

顧思年滿臉凝重的看向褚北瞻:

“那我軍八營主力不是一樣會陷在前線?

萬一,萬一燕軍就是故意引我們主力儘出,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崇北關呢?”

褚北瞻的臉色大變:

“你是說他們要聲東擊西,實際上另有所圖?”

兩人蹭的一下全站了起來,眼珠子瞪得滾圓,在地圖上一點點打量著。

戰場形勢往往是瞬息萬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褚北瞻冷聲道:

“我軍八營主力儘出,後方無比空虛,燕軍的攻勢又來得這麼突然,時間詭異,事出反常必有妖!

萬一被你猜中,琅州內地可就危險了。

但若是申屠空真玩一手聲東擊西,那他們的真正目標會是哪兒呢?”

褚北瞻心裡越來越不安穩,直覺告訴他顧思年很可能猜對了。

顧思年反問道:

“如果你是申屠空,你會進攻哪裡?”

“那肯定是琅州城啊!”

褚北瞻幾乎是脫口而出:

“大軍主力全在前沿,琅州守衛空虛,燕軍隻需要一支輕騎就可長驅直入。

到時候琅州城一丟,前線必定陷入恐慌,八營主力不戰自潰!

媽的,釜底抽薪!”

“和我想的一樣!”

顧思年沉聲道:

“把營中的哨騎全都撒出去,嚴密監視邊境一線,一旦發現燕軍有入境的跡象,立刻回報!”

“諾!”

……

會客廳中顧思年低頭不語,何先儒來來回回的走著,滿臉焦躁。

這裡是琅州刺史府,顧思年第一時間就將自己的懷疑告知了何先儒,何先儒大驚,便想來找琅州刺史一起商量。

可惜琅州刺史恰好外出視察各縣了,找不到人,這一拖便是整整三天。

本來顧思年是打算去找慕晨沉的,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一來慕晨沉最近在推行屯田令,忙得很,二來琅州真正的主官還是這位刺史大人。

“何大人,聽說你等本官好幾天了,到底有何事?”

沒一會兒就有一名老者漫不經心的從屏風背後走了出來,這位就是琅州刺史,文愈,正四品高官。

大涼朝總計六鎮一十三道疆域,他與遊峰二人一文一武主政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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