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煞氣衝天,對於習武之人有著天然的壓製,他們的實力上了戰場後十不存一,當然也有例外,如同大宗師那樣的級彆,這樣的壓製會小一些。
敬玄和李粟都是宗師級強者,這種壓製力在他們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但兩人畢竟武藝超群,此時交戰,棍影劍光縱橫。
周圍的守軍被隔絕在外,根本不敢上前,隻是瞠目結舌的看著打鬥的兩人。
“咱們肅關中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陳盛看著兩人打的難舍難分,有些驚異的道。
身為肅關守軍將領,他自然也要坐鎮城牆上的,此時全身盔甲,手中的長劍也早已染血。
剛殺了一個險些衝上來的叛軍,又注意到上了城牆亂殺的李粟,本來他要過去,卻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陳盛知道敬玄,畢竟此時城中戒嚴,尋常人根本上不了城牆。
而這名穿著道袍的年輕道人,卻是不請自來,說什麼是沈川先生派他前來鎮守城牆。
陳盛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畢竟隻是一個人而已,無傷大雅。
卻不成想,這個人竟然武藝如此之高,方才他見到那叛軍將領衝上來,眨眼就殺了十幾個守軍,實力很強。
即便是習武多年的陳盛,也覺得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這小道士卻能和那人打的有來有回,細看之下,竟然還將其壓製了。
咚!咚!咚!
忽的,叛軍後方開始傳來銅鑼聲,聽到這聲音,正在交戰的李粟大喝一聲,一棍揮退敬玄之後,便轉身一躍而下,竟是滑著雲梯退走了!
臨走時,還不忘喊話一番:“那臭道士,今天打的不夠痛快,等爺爺把肅關打下來之後,再和你堂堂正正的大戰三百回合,哈哈哈哈!”
敬玄沒有追擊,收了劍便站在一旁,看著留下一地屍體的叛軍如同潮水般退去。
至此時,叛軍已經攻打了近一個時辰,卻隻有少數人登上城牆,而能夠在城牆上站得住的,也隻有李粟一個而已。
但這點微小的突破,對於整個肅關來說著實可以忽略不計了,更何況李粟也被敬玄牽製住,他登上來的那座雲梯其他人也上不來,等同於無用。
分析局勢後,蔣丞當機立斷鳴金收兵,再繼續攻下去出不了結果不說,還會有損士氣,得不償失。
軍營中,蔣丞正盯著桌上的一張地圖看個不停,眉頭緊鎖,這是肅關周圍的地圖,刻畫的比較詳細,似這樣的地圖有很多,並不難弄到。
“嘶~”便在這時,一道身影闖了進來,正低頭看著地圖的蔣丞抬頭,看到來人,頓時開口道:“小粟,受傷了?”
李粟肩膀上綁著布條,剛剛匆匆過來也不知是扯到了傷口還是怎麼回事,正齜牙咧嘴的吸著涼氣。
聽蔣丞問起,他嘿嘿一笑道:“不礙事,就破了點皮,二叔,咋忽然退兵了?我都打到城牆上去了,要是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就打下來了。”
蔣丞哼笑道:“知道你英勇,不過軍中又非都是你這般武藝高強之人,正麵登上城牆的也僅有你一人而已,對大局無用。”
李粟沒有頂嘴,隻是想了想後道:“二叔,剛才我登上城牆後遇到了一個小道士,我和他打起來了,嘿,他實力與我相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那麼厲害的人。”
“哦?”蔣丞有些意外的看著他,訝然道:“竟然還有能和你旗鼓相當的人?對方也是宗師?”
李粟基本上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小就是天賦異稟,那一身神力簡直不似常人,即便是蔣丞見多識廣,也鮮有見過能與李粟比肩的同齡人。
“應該是。”李粟點了點頭,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接著說道:“那道士劍法不俗,力氣也和我差不多,我跟他交戰數十個回合不分勝負,不過要是繼續打下去,倒是有信心勝他的。”
蔣丞沒有接話,而是默然思索了半晌,良久才回道:“後麵的話,還是不要做這麼凶險的事情了,個人勇武在這樣的大戰麵前,能夠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知道了二叔。”李粟撇撇嘴,點了點頭稱是,他向來是不會和兩個叔叔對著乾的。
“對了二叔,下次什麼時候攻城?”
蔣丞目光落在地圖上,目光閃爍,偏偏頭看向李粟問:“還打得動嗎?”
李粟咧嘴一笑:“二叔說這話是看不起我?便是再上城牆走一遭又何妨?那些人根本擋不住我,來去自如罷了。”
“既然如此,那你今夜帶上幾個人,去城內走上一遭。”蔣丞笑著點頭道。
“今夜?”
“怎麼,不行?”
李粟陡然起身,拍了拍胸脯:“二叔放心,包在我身上了,不過你總得告訴我進去做什麼吧?總不能是殺幾個守軍再回來?”
“你過來,看到這個位置了嗎?如此……”江城指著地圖上的肅關城內布防圖,說著他的計劃。
“真該死!”
陳盛一巴掌拍在桌上,周圍的幾個屬下根本不敢吭聲,他忽然看向其中一人,沉聲道:“那蘇弘方率領麾下七百騎昨夜離城,竟然現在才告知與我,管興騰,你他媽是不是腦子讓門夾壞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被喚作管興騰的中年將領冷汗涔涔,連忙苦著臉解釋道:“大人,那蘇弘方說是您的命令,讓他去秘密執行任務,又以軍情緊急為由威逼,屬下怕耽擱了您的大事,所以就沒有求證……”
砰!“屁的大事,你誤了我的大事你知道嗎!”陳盛氣的漲紅了臉,那可是整整七百騎兵啊!
不是什麼步兵,而是他好不容易才湊起來的精銳騎兵,若是放在彆的地方,這七百精騎足以抵得上數千兵馬!
而就算是放在如今這場戰爭上,那也是足以扭轉乾坤的一股力量,就這樣被蘇弘方給帶走了?
“他家人在哪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給我把人全都抓起來,關進大牢!”
“大人,蘇家已經人去樓空了,屬下今早就帶人先去,他唯一的老母親也不見了蹤跡,想來……想來該是一並被帶走了。”
陳盛心累,但來不及再理會此事了,因為叛軍又開始攻城了。
……
“陸姑娘來了?”
月色皎皎,枝頭殘雪映月,霜花輕綻,大病初愈的蒼鎮南見到女兒蒼舒月和陸凝香聯袂而來。
見此欣喜,抬手拂卻家仆攙扶,兀自從炕上起身相迎。
“見過英國公!”陸凝香執禮拜見,不敢讓這位國之柱石親自相迎,先一步上前攙扶著他坐下。
在這廣陽城內,和蒼家人相熟的並不多,公主府裡也鮮有人能和蒼家人見麵,陸凝香算是一個。
身為宇文謹的心腹,陸凝香所能夠接觸到的事情很多,且都是極為重要的。
譬如那少府,便是由她在負責,因為顧川的關係,她倒是經常會來顧府,一來二去蒼鎮南也就認識了。
“不知陸姑娘此來,有何事商議?”蒼鎮南盤腿坐在軟榻上,直接對陸凝香問道。
他是不喜歡拐彎抹角的,這深更半夜的前來,陸凝香肯定有事要說,她不是什麼閒人,身上的擔子重著呢。
陸凝香看了蒼舒月一眼,見她麵色靜然,收回目光後回答道:“凝香此來,一是為了向蒼將軍詢問出征之事,二來是借玄月親衛一用,順道替殿下前來拜訪老國公。”
“出征?”蒼鎮南似乎並不意外,頷首道:“不久前便收到了消息,並州發生叛亂,這是已經危及到了肅關,所以殿下要出兵馳援幽州麼?”
寥寥幾語,便將眼下的形勢分析的透徹,隻能說不愧是縱橫沙場幾十年的老將,被譽為大衍軍神的蒼鎮南麼?
待在廣陽,能夠得到的消息是有限的,而且現在距離叛軍攻打肅關的消息傳來也沒過去多久,蒼鎮南卻早已經察覺了。
“此番,是否要讓老朽帶兵?”蒼鎮南問了一句。
陸凝香卻笑著道:“殿下說了,老國公剛剛化險為夷,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些許小事就不勞煩您親自出手了。”
“那是何人帶兵出征呢?陸仁在邊境鎮守,徐青此人我已經聽寒舟說起過,雖說是個難得的將才,卻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解決高湖郡的那批北蠻軍。”
蒼鎮南麵露疑惑之色,目光漸漸的看向蒼舒月,接著又搖了搖頭:“舒月你有孕在身,按照寒舟的意思,是萬萬不能去冒險的,如今廣陽城內,也隻有老夫能帶兵出征了。”
“爹。”蒼舒月似乎在思索著,半晌才道:“殿下要親自帶兵出征。”
“什麼?”蒼鎮南聞言愕然,旋即變了臉色:“殿下她怎麼能親自前去,這不是鬨著玩嗎?不行,絕對不行,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怎麼能讓殿下前去涉險!”
“老國公,殿下心意已決,沒法改了。”陸凝香蹙著眉道,“師兄如今還在肅關城內,算算時間,叛軍應該已經開始攻城,殿下明日便要率軍出發了。”
“明日出發?”
蒼鎮南聞言沒有再說什麼,既然殿下已經決定,那就斷無更改的可能。
陸凝香之所以來見蒼鎮南,真的隻是為了替宇文謹拜訪一下,看看老國公的身體情況,再借用蒼舒月的玄月親衛。
宇文謹的軍事水平如何,沒有人知道,即便是陸凝香隻怕也不清楚,但總是要做一些準備的。
顧川訓練的赤炎軍已經稱得上精兵,但相比較與玄月親衛,還是遜色了許多,這才是真正能夠以一當十、甚至以一當百的天下強軍。
僅僅隻是百騎,當初就能在皇城中大破寧王的三千叛軍,有這樣的一支隊伍在,陸凝香才能放心的讓宇文謹親自出征。
兩人一主一仆,從小一同長大,名為主仆,實則親如姐妹一般,陸凝香又怎麼能不擔心呢。
但終究是一個主君所做的決定,既然已經勸諫過了,改變不了,那就需要全力支持。
待送走陸凝香之後,蒼舒月又回到父親的居所,這次楚華顏也在,不過她卻是給蒼鎮南捶腿捏腳,幫他鬆動筋骨,這都是太叔冶吩咐過的,有利於恢複。
“殿下親自帶兵前去,肅關的情況想必是十分危急了。”蒼鎮南歎了口氣道。
“嗯。”蒼舒月微微頷首:“近二十萬叛軍北上,現如今已經兵臨肅關城下,另外有三萬叛軍繞過肅關,在肅關與幽州必經之地蹲守,便是為了防止幽州馳援肅關。”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寒舟可有消息傳回來?”蒼鎮南問。
蒼舒月蹙了蹙眉,抿嘴搖了搖頭:“沒有。”
“月兒,你也無需擔憂。”蒼鎮南看著自家女兒,寬慰道:“那混小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是清楚,這天底下還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人呢,區區叛軍而已,況且有肅關這座雄關據守,他還能沒有辦法嗎?”
“雖說如此……”
蒼舒月欲言又止,眸子裡的憂色掩飾不住,人人都說他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在她這裡自然也更是如此。
可終究他還是自己的男人,他也隻是剛剛及冠啊,怎麼能承受那麼多的期許,冒著刀山火海而棄安危於不顧呢?
“既然此事已經定下,就不要多想了。”
蒼鎮南看的比蒼舒月寬一些,他坐在燭火邊,目光柔和,話題繞了繞:“月兒,還記得你初入軍營的時候嗎?”
“記得。”雖然不知道父親為何忽然提起往事,蒼舒月依舊點了點頭應了一句。
“那個時候,你還是個黃毛丫頭呢,卻偏要逞強,跟著為父上戰場。”蒼鎮南嘴角含笑,眼神中滿是回憶。
蒼舒月擠出一抹淡笑:“父親怎麼忽然說起這些了?”
“人老了,有些事情慢慢的就記不清了,總要拿出來多說說,免得忘了。”蒼鎮南搖了搖頭,緩緩道。
“有一次敵軍突襲,你孤身斷後,真是讓為父心驚膽戰,你卻眨眼間,入敵陣取敵將首級,老頭子我年輕時也未曾有這般,那般大小的女娃娃,怎麼就不知道害怕呢?”
蒼舒月手撐著臉頰,不假思索道:“有父親在,女兒何懼,隻是當時,也未曾多想,能做到那般地步罷了。”
蒼鎮南又同她說了許多許多,蒼舒月也都一一應和著,不過她大抵是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同她說這些事情了。
隻是,孩子固然是重要的,可如何又能抵得過他呢,倘若他出了事,那要孩子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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