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顧川嗬一聲笑,晃了晃腦袋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不管放在哪兒都是如此。”
“我與沈家決裂,那是皇城衛國公府,牽扯不到二叔一家,二叔當初對我還是不錯的,從未輕視也未曾苛待過。”
“人何予我,我何予人,沒有將他人的過錯強加在一些無關的人身上。”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心中也確實是這樣想的,腳已經搓完,他抖了抖雙手,一旁的顧芳瑜便將帕子遞了過去。
顧川接過,擦了擦手又將雙腳擦拭乾淨,這才接著說道:“更何況,我很欣賞沈怡,沈重也是個心不壞的。”
“看出來了。”顧芳瑜鼓了鼓嘴,有些想不明白:“你那小妹有什麼特彆之處麼,這麼得你心?”
“她很聰明。”顧川回道。
“多聰明?”
“嗯……”顧川想了想,才開口道:“倘若能夠細心的教導,會比我更聰明,嗬~其實這世上比我聰明的人很多,不過沈怡的確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一個。”
這種聰明,並非是什麼察言觀色、陰謀詭計的能力,而是她所想事物的角度和旁人不一樣。
思想猶如一座無形的囚籠,將人心囚禁於固有之
認知和偏見中,難以自拔。
這世間真正的聰明人,他們心如明鏡,智如泉湧,善觀時變,這樣的人不僅不拘泥於陳規陋習,更敢於挑戰權威,質疑常規。
他們以獨立思考為刃,以求知若渴為力,奮力打破思想囚籠。
在顧川看來,沈怡就是這樣的人,窺一角而知全貌,以三人成虎聯想到輿論的偉力,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他是真的很欣賞沈怡這樣的真正的聰明人,所以並不介意引導一番。
當然,並非刻意,隻是隨手為之。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有時候太過刻意反倒弄巧成拙了。
顧芳瑜沒有再說什麼,因為她開始聽不懂了,麵對聽不懂的話題,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再說下去。
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樣的行為,有時候在彆人看來真的很蠢,她不想給顧川留下個蠢女人的印象。
……
世間廣袤無垠,每時每刻,萬事萬物皆在更迭變幻,紛呈異彩。
假使有人能聆聽這塵世之間所有聲響,那必是一場無儘的煩憂。
陳府,從蓮花樓回來的陳盛,並未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對下人詢問了父親,確定他還未曾入睡後,才往書房去了。
書房內,一身披絨衣的中年男子正看著手中的一封書信,雙眉緊皺,眼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憂慮。
“爹,怎麼深夜了還沒有睡?”
陳盛從外頭走進來,瞧見中年男子,頓時開口疑惑的問了一句。
陳尚將手中的書信放在桌上,轉頭看向陳盛,沉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又去青樓廝混了?”
陳盛聞言,麵不改色道:“和趙家還有張家那幾個去玩玩兒。”
陳尚收回目光,重新拿起那封書信看起,邊開口道:“如何?”
“膽小如鼠,不堪一用。”陳盛搖了搖頭,語氣中儘是輕視:“若是叛軍真打過來,指望他們守城,隻怕頃刻就要丟了肅關。”
“以虛言試探,所得必亦虛妄,此理你應當明白。”陳尚緩緩道。
“我當然明白,也隻是隨手為之罷了,難道他們就那麼蠢,真以為我會想著帶兵去平叛?”陳盛歎了口氣。
他湊了過去,瞧見父親手上的書信,詢問道:“爹,這是什麼?”
“陽城那邊傳來的消息,叛軍已經圍城了。”
陳盛語氣沉重了些,他將書信隨手扔在了陳盛的麵前,歎了口氣道:“本以為叛軍會繼續往南下攻城,沒想到那蔣興如此布置,南下還在繼續攻打,轉眼又派兵北上,不簡單啊。”
“陽城被圍了?”陳盛聽到這話頓時一驚,連忙拿起書信看了起來,將內容快速看了一遍,旋即也緊皺眉頭:“陽城距離肅關不過三百裡,倘若陽城失守,隻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打到我們肅關了。”
“是啊。”陳尚點了點頭,接著道:“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北上的叛軍不過十餘萬,一路攻城損耗之後,就算是再招兵馬,也不會超過二十萬。”
“隻是守城,僅靠我們肅關自己也已經綽綽有餘,若能夠得到援軍馳援,叛軍絕不可能得手。”
“可要上哪兒去找援軍呢?”陳盛想了想道:“爹,要不直接下令將周邊城池的守軍都調回來,那些城防軍雖然少了些,但聚攏起來也能有一萬。”
“多了這一萬的兵力,再加上咱們肅關的五千精兵,待到叛軍大軍攻打過來,全力之下應該是能夠湊出五萬兵力的。”
守城一方能夠借助城池的優勢,往往需要數倍的兵力才有攻城的可能,五萬的守軍,僅有十幾萬的叛軍如何能攻得下來?
更何況,肅關又是出了名的易守難攻,在陳盛看來,與其讓那些兵力白白葬送,還不如聚攏到肅關孤注一擲來的好。
“不可!”陳尚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這個決定:“陽城被圍,也不知道裡麵的人是怎麼把消息傳出來的,隻怕一路上不少人知道。”
“若是我們不馳援,反倒還將周邊城池的城防軍都叼過來,那讓百姓如何看待我們?朝廷若是得知此事,第一個就會治你爹我的罪!”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陳盛呼吸急促:“爹,你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們的首要是將肅關保下來,倘若肅關都失守了,那往後的幽州也要受到威脅。”
“叛軍如今雖然勢如破竹,陛下已經發布了討賊書,他們囂張不了多久,屆時四方兵馬皆來,我們肅關便是北麵的關鍵之地!”
陳尚抬手打斷:“好了,不要說了!難道區區一萬城防軍,就能決定勝敗嗎?我們現在還是應當爭取到援軍!”
陳盛見此,沒有再說什麼,沉默了半晌後才道:“父親,今日我見到一個人。”
陳尚目光看向他:“誰?”
“他叫沈川,是長公主殿下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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