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勢瞬息萬變，正如白雲蒼狗，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也許前刻還風平浪靜，下一刻便已經風起雲湧。
“會成為什麼樣，誰也不知道——也許隻有你知道。”走出公主府，顧川抬頭看著烈陽孤懸的天空，如是說道。
隨著並州起義，公主府要做的事情也變得多了起來，正如此前所說的一樣，先將幽州這塊地方穩定下來再說。
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一些事情急不來，一步一個腳印走的最穩當。
顧川孤身一人往回走，宇文謹是要派人相送的，但他拒絕了，就這樣走回去也好。
寒風吹不透厚厚的絨衣，殿下相送的那件絨衣還披在肩上，其實也不是一個人，總有人會跟在他身後的。
就像是當初那樣，阿竹總如影子一般跟隨著，或是在暗處，或是墜在身後不遠，但總是在。
忽的，顧川腳步停下，此時已經近家，前頭的街道上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莊姑娘？”
前麵那人披著一襲灰色的鬥篷，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那背後背著的古琴格外顯眼，顧川認得出來。
她腳步匆匆，這個方向好像要去城外，但是這個時候她去城外做什麼？
自從到了廣陽城之後，不管是莊晚雲還是屈靜白，她們都有單獨的院落，也一直在此住下，和府中眾人倒也合得來。
顧川皺了皺眉頭，快步跟了上去。
“莊姑娘！”
身後傳來呼喚，正在往前快步趕路的身影腳步一頓，接著轉過身來——果然是莊晚雲。
這位曾經的江南行首已然不再風塵之地，顧川想來對方是不喜行首這一稱呼的，便也一直以姑娘稱呼了。
“公子，師傅她……”見到顧川，莊晚雲麵露喜色，眼中卻儘是愁容，直接開口道：“師父她方才出去，未曾告知我出了什麼事情，隻說有故人來尋。”
“故人？”顧川聞言，眉頭一皺：“莊姑娘認為屈大家有危險？”
屈靜白收了莊晚雲當徒弟，這件事情顧川倒是知道的。
莊晚雲嗯了一聲，道：“師傅她未曾有什麼故人，若是真要說有，便也隻能是……顧公子，隻怕是來者不善。”
她沒有明說是什麼人，但顧川也猜的出來，對方的來頭隻怕不會小，不然也不會讓莊晚雲這麼擔心。
畢竟，屈靜白已至大宗師的境界，即便是邵空鳴那樣的高手，也不會對她產生威脅。
“你先不要慌，告訴我她往哪裡去了，我去找。”顧川寬慰道。
“師傅是往城西去的。”莊晚雲指了指某個方向，顧川見此沒有再多說什麼，隻讓她回去等消息。
“我陪公子一起去！”莊晚雲揪著鬥篷衣邊說道，顧川見她這般，點了點頭：“好！”
這個時候……會是誰？顧川一邊趕往城西，一邊思索著，該是江湖人，而且還是大宗師那個層次的人？
廣陽城身為郡城，自然是很大的，雖然比不得皇城那般，想要找個人卻也沒有那麼容易。
等顧川趕到城西一片的時候，一時間還沒有什麼發現，倒是阿竹先一步尋得了一些線索。
某個巷子裡有些喧鬨，不少的百姓聚集在一處，有幾個人死了，周邊的房屋也受損幾處。
“這裡，剛剛有強者打過一架。”阿竹對顧川道。
其實不用她說，顧川根據現場的痕跡也能看得出來，必然有人在此大戰一場，那幾個死了的人隻怕是受到了波及。
“看這個痕跡，她們該是一路往外麵打過去的，現在隻怕是已經出了城了。”顧川探查一番，轉頭對莊晚雲道：“我們跟上去，應該還沒有走多遠！”
莊晚雲點了點頭：“好！”
“莊姑娘，現在情況緊急，我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誰？”途中，顧川向她詢問，語氣格外認真道：“這種時候，也沒必要在隱瞞什麼，實話實說，我也好有所準備。”
莊晚雲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見他那嚴肅的神色，總算開口：“師傅她……來自水月宮。”
顧川一愣：“琉璃雪山，水月宮？”
“嗯！”
莊晚雲肯定的道：“師傅原本是水月宮弟子，隻是為了追尋自己的道，便下山行走塵世。”
顧川有些詫異：“既然如此，那水月宮的人找她……她是女人？”
他這話音一轉，倒是叫莊晚雲沒反應過來，檀口微張：“公子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就沒有不要問了……顧川揉了揉眉心，樂家大賢，倒是早該想到的，隻是他一直以為屈靜白是男兒身，所以才沒有想到這一層去。
水月宮本就是這世間一等一的大勢力，而且又是樂家傳承，如今除了她們還能出現樂家大賢之外，尋常修樂家的，除非天賦異稟，否則很難走到屈靜白的那個層次。
自己身邊怎麼都是女人呢？顧川吐槽了一句，也沒有再多想，如今倒也容不得他去想此類的事情了，還是先找到屈靜白再說。
出了城，由阿竹在前頭領路，顧川和莊晚雲跟在後麵——忽的，一道蕭聲陡然從城外林間響起。
緊隨而來的，是如劍氣般的音流，裹挾著片片雪花而來，那寒氣中潛藏著濃烈的殺機！
噌！
阿竹手中赤霄劍出鞘，這還是她第一次使用懷中的赤霄劍，此前的對手太弱，連讓她出劍的資格都沒有，而今卻碰到了強敵！
劍出，劍意肆虐，一道匹練般的劍氣斬破風雪，迎向那滾滾音流，刹那間風雪消融，劍氣與音流碰撞，兩者皆化作虛無！
“劍道大宗師？境界卻還在先天境巔峰，沒想到塵世中還有這樣的天才——不會是道宗的人吧？不像，沒有那樣的韻。”
林間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顧川抬頭望去，卻見遠處的枝頭上屹立著一道身影。
怎麼這些大勢力的人，都喜歡站在高處，裝什麼世外高人？
那人說完，目光忽的落在顧川身上，笑道：“你就是寫出那江湖風雲榜的顧川？”
顧川向前一步，拱手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便是顧川。”
“你倒是承認的乾脆。”那人點了點頭，“倒是免得扯嘴皮了，便再次了結此事。”
“且慢！”
顧川抬手打斷。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顧川麵無表情，語氣淡淡道：“既然要打，那能不能等一會兒，我這邊先搖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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