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青銅鼎的真名(1 / 1)

請天下赴死 閻ZK 2715 字 2個月前

第148章青銅鼎的真名

澄澈的金色琉璃體魄之光流轉。

老和尚和陳承弼麵麵相覷,陳承弼道:

“你不是說,十幾年嗎?”

老和尚哼哧哼哧許久,忽而驚愕,道:“不對!”

陳承弼咕噥著有什麼不對的,然後順著老和尚的目光看過去,神色微微凝固,他看到了李觀一身上琉璃體魄光華流轉,然後那一縷氣息就直接從金肌玉骨之中流淌出來了。

落在地上,佛光流轉,少年身前的山石土地裂開來。

一枚種子發芽,而後,那佛光流轉,落下,滴落在這一枚種子上。

種子抽出樹芽,慢慢生長。

老和尚嘴角抽了抽。

臉上的表情比見了李觀一速成琉璃體魄都離譜。

陳承弼瞠目結舌道:“這啥?”

老和尚歎了口氣,道:“……我不知道,好像有舍利子的佛性歸於天地了。”

“然後,這小施主,要不然真入我佛門好了。”

陳承弼道:“彆瞎想。”

“說起來,咱們還要不要把他叫醒?”

老和尚道:“得叫醒,雖然不知道他身上哪裡來了這樣多的佛光,可那幫和尚裡麵有不少都是木頭疙瘩腦袋,隻是知道念經,不管的話,小施主給洗了腦袋怎麼辦?”

“到時候成了腦子裡就隻剩下阿彌陀佛的家夥,不得氣死。”

陳承弼道:“和尚不都這樣嗎?”

老和尚踹他一腳,眉毛豎起來,道:“扯蛋。”

沒有外人,老和尚也不在意了,舒舒服服扣了扣腳趾,道:

“那玩意兒是賊禿。”

“佛法應該是由內而外生出來的一種求知求智慧之心。”

“如同人生子,花開放,自然而然;而你要是人家還沒有懷胎,沒有佛性,就去剖開人的肚子捧著血出來,那怎麼能說是學佛?那隻是學人說話的木驢子罷了。”

陳承弼道:“你還是這樣,這樣的你怎麼成活佛的?”

老和尚愁著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陳承弼大笑痛快。

老和尚扣了扣頭皮,道:

“反正這樣不合適,咱們得要把他濃醒來才行,三家三教沒有這樣傳法的。”

“儒家的夫子希望你成器成才。”

“道家的祖師希望你過得逍遙。”

“佛家的佛祖希望你好好的彆被騙咯。”

“就是這三家到了後頭,人多起來,就有人扭曲得不成樣子啦。”

正在他們思考怎麼把李觀一弄醒的時候,李觀一已經在意識海中馳騁廝殺起來,其餘人或許不擅長在意識中的戰鬥,李觀一卻是駕輕就熟。

掌中幻化出的神兵戰戟撕扯,劈斬,將一個個過去僧人的身影劈碎了,化作了純粹的元氣,之前那些大徹大悟的僧人,李觀一讓他們的氣機歸於天地了。

這些家夥,就不打算放過去了。

一手薛家戰戟的戰法,其中有隱隱混合各大絕招的勁氣。

摧枯拉朽!

或者是【卷濤】之卷,或者【摧山】之勢。

或者霸主絕式的攻擊,恣意灑脫,兼具霸道狂放。

一個個佛門化身被打敗,最後隻剩下了一個老僧。

他竟然單手袖袍掃過,接住了戰戟:“薛神將的戟鋒啊……”

“卷濤,許久不曾見過了。”

這老邁僧人抬眸,淡淡道:“隻是,薛神將能擊敗我,不代表你也可以,此地雖然是伱的意識海,但是比拚的卻也是武道的積累,老夫於武道之上的理解,遠超過了你,你以戰戟,勝不得我。”

從言語裡來看,他竟然是五百年前,被薛神將擊敗的那一代佛國之主,此刻雙手一合,佛門武功,威嚴厚重,竟然將戰戟逼迫開。

刹那之間,已靠近來。

神色姿態,從容不迫,高手氣度。

戰戟被彈開。

李觀一抬起左手,雙手握住了戰戟,下一刻,屬於霸主的氣焰猛烈升騰而起,那老和尚臉上出現了一絲絲凝固,再看周圍,已經化作了純粹的,霸主最後的戰場。

下一刻,李觀一就如同霸主附身,一戰戟劈下去。

“這不是,薛神將的戟……”

老僧沒能接住這一下。

他仰天倒下,砸在地上,化作了佛光流轉消失不見,少年提起戰戟,道:

“這可是我的意識海裡,怎麼可能被你欺負了。”

這些過去僧人殘留的力量都彙聚在青銅鼎之中,青銅鼎之中散發著金色佛光的玉液終於累積完滿,李觀一本來打算要直接將這青銅鼎推倒,讓玉液澄澈流下,隻是此刻他忽然發現這裡有些熟悉。

被群僧拉入意識海當中。

上一次李觀一來到自己的意識之中。

是入境的時候,在薛神將秘境之中,由瑤光引導突破。

他似乎見到了法相的石雕,見到了一層層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的白玉台階,而現在,當他攪散那許多的僧人殘留之氣的時候,他又看到了當時看到的東西。

一縷縷的白色雲氣掃過,大日在空中高掛,金色的流光落在白色的雲氣上麵,化作了一層一層的漣漪。

李觀一握著戰戟的手掌用力,原本的山巒風景破碎,化作了霧氣,齊齊逸散開來,露出了腳下白色玉石般的地板,露出了無邊繁複的紋路。

四方有巨大的石雕,白虎,赤龍,玄龜,青鸞。

神采都已亮起。

李觀一深深吸了口氣,他抬起頭,看到了台階,以及那在白玉台階的最高處的那尊玉色高座,他緩步走過去,但是還是如同第一次一樣,在踏上的時候,雲氣崩散,李觀一的意識猛烈墜下。

“果然,還不行……”

李觀一歎了口氣。

他對於那白玉台階之上,到底還有怎麼樣的風景,極為好奇,眼前的一切散開,青銅鼎散開,金色的佛光和氣運流轉周身,就如同之前第一次掌握越千峰傳授武功那樣。

加之以之前吐穀渾王印殘留的佛門氣機,體魄蛻變。

李觀一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陳承弼正在嘗試擼袖子過來。

似乎打算揍自己。

老爺子一巴掌直接糊了過來。

李觀一頭皮發麻,幾乎是本能朝著後麵蹭一下竄開。

“老爺子你做什麼?!”

“嗯?醒過來了?!”

李觀一看到前麵多出了一株小樹,陳承弼看著李觀一,又看向那邊的老和尚,老和尚點了點頭:“沒事,沒給那幫子腦子裡住了石頭的家夥們給洗了腦袋。”

於是陳承弼鬆了口氣。

他大笑道:“哈,好好好,來來來,小家夥,和我試試手。”

陳承弼直接上前來,李觀一朝後麵退避,拔出戰戟。

他們兩個切磋交鋒,老和尚站在那裡,左手垂下,右手手裡握著一串佛珠,他看著前麵長大的一棵樹木,垂眸溫和,伸出手掌輕輕拂過樹木的樹葉。

僧人的臉上有一種溫暖平和的感覺。

他在心中輕聲道:

“諸位前輩,師祖,又見麵了。”

他站在那裡,微笑的老和尚看著新生的樹苗。

恍惚一甲子,大殿裡麵老和尚看著小沙彌。

風吹過來,這一棵樹微微晃動。

老和尚垂眸,眼裡看向李觀一,已有更多善意。

他收回手,道:“招式之類,我等並不擔憂,體魄,小施主應該也有了,不過……”他的手一動,那一串佛珠落在了亭台旁邊,老和尚道:“小施主,小施主。”

李觀一和陳承弼停下交鋒。

老和尚伸出手指了指那邊的亭台,溫和道:

“小施主,有勞幫老和尚拿一下那佛珠。”這不是很難的事情,李觀一當然答應了,他過去取拿,但是老和尚這一下似乎太巧合,一下落在一個縫隙裡麵,李觀一下意識的伸出手叩住那縫隙,想要把手指更往裡麵伸。

轟隆隆的低沉聲音。

李觀一身軀微動,他看向旁邊。

這一座亭台,被他單手抬起來了三尺!

李觀一瞳孔收縮,看到這亭台似乎要朝著山下顛倒,瞬間動作變化,化抬為按,轟然一下,亭台的青石基座重重按下,硬生生地陷進去了三寸。

這一個亭台雖然小,但是絕對不輕。

陳承弼瞪大眼睛,忽放聲大笑起來:“好,好,好!哈哈哈哈,你已經能夠單手按下奔馳之馬,那鐵浮屠人馬具裝萬斤,你也可以將其雙手扛起。”

“三重樓的內氣,隻高你一重,強大在於感知的提升,而你的招式足以做到預判,以第三重天和第二重天的內氣差距,絕難以壓製你這一股蠻力!”

“穩了!”

老爺子半場慶祝。

李觀一看著自己的手掌,他沒有想到,龍筋虎髓和琉璃體魄合一,竟然能有這樣巨大的蛻變,隻靠著肉體力量,不曾動用法相,竟然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持拿兵器,可以劈碎這亭台。

一拳轟出,青石也要崩碎化作齏粉。

但是和單手抬起,有巨大的不同。

老和尚道:“不可以輕視對手。”

“胥惠陽是劍聖的孫子,劍聖的武功不會比你我差的,自小培養的話,各類神通絕學不知道懂得多少,況且這是第一次和江湖高手對決,或許會直接影響到小居士在江湖中的名號呢。”

“我們當年也有過這樣的一段時間啊。”

老和尚神色溫和,似乎有緬懷,仿佛江湖中的那一幕幕,那彼此俠氣相交,持劍行走於天下,少年意氣風發的畫麵,幾乎就像是在昨日一般。

練武的青年,誦經的和尚,翻看兵書的校尉,貌美精怪的少女,還有溫和儒雅的道士,他們年少相知,他們同生共死,他們彼此之間……

陳承弼依靠山間老鬆,放聲大笑道:“啊對對對。”

“你當年的黑頭陀的名號,我記一輩子。”

“哈哈哈哈哈哈,黑煤炭一樣。”

活佛的記憶被打斷。

自小在西域長大,還跋涉來中原,差點給人賣了的老和尚不溫不火,道:“你的瘋王名頭,也不逞多讓啊。”

老爺子嘴角抽了抽,活佛麵無表情瞪著他。

然後兩個老頭都歎了口氣,似乎覺得在小輩的麵前,掀起對麵過去的那些事情,有些不很體麵,隻好不再提起這些事。

愁啊愁。

“咱們幾個,也就祖文遠那家夥的江湖名號好聽。”

“公孫姑娘也不錯。”

“君子無月,道算乾坤。”

“老周都有個破陣子。”

“他媽的到底誰給我取的瘋王,給你取的黑頭陀,聽起來就像是給少俠前麵打雜的似的,一點格調都沒有。”明明已經過去了一甲子,在提起這樣事情的時候,陳承弼仍舊是絮絮叨叨的。

陳承弼拍了拍李觀一的肩膀,寄予厚望:

“一定闖蕩出個好名頭啊!!!”

老和尚溫和道:“不過,那少年劍聖本就是劍道無雙,天下劍道有三位魁首,第一劍狂,第二劍聖,第三是那位公羊素王,三位名號都響徹一方,彼此較量不少。”

“其中劍聖第二。”

“公羊素王漸漸收斂了脾性,而劍狂的戰績彪炳。”

“劍聖對他的孫子抱有很大的希望。”

“胥惠陽,同時懂得了劍聖的劍術,學宮六大宮主,道門一先天的【禦劍】,以及,六大宮主之一公羊素王的嫡傳【心劍】。”

“公羊素王的子弟裡麵,少有劍道成器的。”

“儒家的要求太高,王通雖也修公羊之儒,也曾經在學宮當中修行,可修氣不修儒;劍狂霸道,慕容世家固守第十八城,自當年的事情來,劍狂不再教導弟子。”

“慕容世家也不再有傑出的劍客行走江湖。”

“胥惠陽,相當於是劍道第二和第三共同培育出的傳人。”

“兼具武道宗師劍聖,學宮道門儒門的劍術傳承。”

“劍狂雖遠在江南十八州,也會在意吧。”

陳承弼也有些沒有把握起來,他道:“沒法子,這個小子如果早些遇到你我的話,調教個十年,不會比胥惠陽差的,可是,唉……”

老和尚道:“小施主,記住了,儒家心劍,是直問心之物。”

“道門先天,號稱可以千裡斬人頭。”

“禦劍之術,不可以小覷。”

李觀一點頭應下,心中對於那不曾拔劍的胥惠陽,更有好奇,自小大世家出身,宗師教導,又有學宮的兩位宮主授劍,難怪不需要出鞘,就打入了比武前八。

隻是,劍狂慕容龍圖……

李觀一握著兵器,不知心中情緒是如何。

李觀一辭彆了兩位老人,回到薛家的時候,趕上了今日的第一戰。哥舒飲獲勝,周柳營雖然也算是勇武,持戰槍和哥舒飲對拚三十回合,但是畢竟境界差距巨大,被掃斷了兵器,虎口震出鮮血。

仍舊握著斷槍當做段兵器廝殺,最後趁哥舒飲輕敵。

在哥舒飲臉上留下一道傷口。

而後被哥舒飲痛打,最後是戰鬥到力竭,瞳孔失去聚焦,近乎於昏迷,到這個時候,手中的兵器到昏過去都不曾鬆開,死死撐著身體,少年額頭鮮血流淌。

一隻手撐著斷槍,一隻手以兵器指著前方,怒喝:

“我的祖父二十二年前,曾經以破陣曲,破去你們的鐵浮屠!我是他的子孫,我還流淌著他的血,中原子弟不死,鐵浮屠,下不來!”

陳國皇帝笑意微斂,似乎不滿。

而哥舒飲卻鄭重回禮:“你是周老將軍的子嗣。”

“戰場之上,我等你來尋我分生死。”

“好!”

周柳營大笑,昏過去被帶走,陳皇壓下眼底的不喜,淡淡道:“年輕的孩子不懂得天下的大勢,大放厥詞,貴客見笑了。”

七王卻讚歎,他對於敵人不吝於自己的誇獎:

“猛虎的子嗣,氣魄猶烈啊,是猛將之姿,當年那位破陣子的後裔,也可以接過他爺爺的軍隊,以步破騎的傳說,真不希望在戰場再度重逢。”

“恭喜陛下,有這樣的忠於家國的臣子。”

陳皇不置可否。

李觀一看著周柳營,感覺到了這些少年心中的家國誌向。

而回到薛家休養時,破軍尋找來了:“時間已差不多了,主公,明日的兩戰,是您和劍聖之孫,最後則是陳玉昀壓軸,最後抉擇出四個勝利者之後,要給賞賜。”

“那時候才是萬眾矚目之時。”

“哦,對了,我搜集情報,您可以看看。”

破軍把許多卷宗遞給李觀一,李觀一翻看,是陳玉昀的記錄,包括性格,武功,行動習慣,最後翻看第三頁的時候,李觀一微微凝固。

那是那一枚玉盤,因為陳玉昀始終說這玉是隨身而來的,如應國說自己的皇帝是龍鳳轉世一樣,這玉盤有許多人見過,破軍尋了過目不忘之人把這畫下來。

玉盤,夔龍,雲水紋。

但是這個世界人眼中的雲水文,在李觀一眼中卻是文字。

【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皆嘗烹上帝鬼神,刻功記之】

破軍怔住,他看到自己的主公微微怔住,旋即微微抬眸,李觀一眼底對於陳玉昀的殺意裡,除去了他自己的仇恨外,多出了了另外一種更厚重純粹的東西。

似乎是不惜一切,也要做到某種事的決意。

這東西,這情況,李觀一和他上輩子的同胞會做出類似的判斷。

這東西隻能在我自家人手裡。

我當場把這東西埋了,都不可能留在陳玉昀手裡。

尤其,這家夥還是個賊。

李觀一呼出一口氣,道:“什麼時候動手。”

破軍回答:“明日夜。”

“大宴之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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