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鳳凰來信,小登爬牆(1 / 1)

請天下赴死 閻ZK 2501 字 2個月前

第65章鳳凰來信,小登爬牆

這藏書閣之中,三百多本入境級彆的武學都亮起流光,似乎有神韻在呼應著,簇擁著李觀一,薛道勇嘴角咧了咧,幾乎要忍不住大笑起來,拍了拍旁邊老仆的肩膀,道:“哈哈哈哈,我勝了!”

老仆道:“您猜測十本,也不對。”

薛道勇放聲大笑:“比你的更靠近!”

他踏前一步,高呼道:“觀一,第一本功法務求最為契合,勿要貪多,需一步一步走。”

李觀一應是。

可是這裡的功法太多了,每一本都仿佛開屏的孔雀一般,努力地將自己的神韻和光芒彰顯出來,希望吸引那少年的注意力,其中儒家,墨家,道家,陰陽家,各家各派的功法都在。

翻開扉頁,每一本都寫著諸多變化,有各類的手段,似都極強。

能被薛道勇放在這裡的,絕不會有江湖上流傳著的普通功法。

大路貨色沒有資格進入這裡。

但是也因此,想要將其遴選出來,就變成了一個極為困難的問題,李觀一自然也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索性翻找一通,尋找到耳中發出‘琴音’最為清越的幾本書。

《玉臂神弓決》

《滄狼行》

《雷火鍛金身》

正要仔細尋找的時候,忽而有異變,伴隨著靈韻的流光,那被烙印在青銅鼎上之後,就再也不動了的玄龜法相微微晃動,墨色的玄龜趴在李觀一的肩膀上,仍舊很小一個,背部的甲上有金色的紋路。

那紋路像是卜師在火焰裡燒的龜甲,散發出不同的軌跡。

李觀一竟然明白了這甲上紋路的指引。

利在西方。

李觀一鬆開手中的《玉臂神弓決》,轉而隨著玄龜的指引走到了一地方,看到了薛家閣樓裡麵供奉著先祖薛神將之名號,在這個供奉的地方前麵,放著一個巨大古樸的香爐。

李觀一看了看那地方,看向玄龜。

嘴角抽了抽。

不,不至於吧……

玄龜已經從他肩膀上跳下來,趴在那香爐上不動了。

帶著終於找到好東西之後的滿足感。

玄龜似乎不是戰鬥類的法相,占卜天象,趨吉避凶。

李觀一想了想,在薛神將前麵的香爐翻過來了,摩挲了下,沉重的銅爐哢嚓一聲被打開,裡麵取出一卷細小的銅質的書卷,李觀一看到上麵一行文字。

【不敬祖宗之法】!

似乎極怒。

反過來,則是兩個字。

【大善】!

李觀一咧了咧嘴,不愧是你。

薛神將和後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完全不同,恣意瀟灑又隨性,李觀一拿著這香爐裡麵藏著的銅板翻閱,上麵記錄的是一門《虎嘯鍛骨決》的功法,是入境之後輔助修行的武功。

不能如玉臂神弓決那樣擁有超強的爆發。

不像是滄狼行那樣身法極強,內氣連綿不絕。

這一門功法,就隻有一個特性。

【武者根骨提升一個層次,洗練暗傷,祛除暗毒】。

【最後一關,需尋東陸觀星學派輔助,若無此機緣,將此物放下】。

事關瑤光麼……

李觀一意識到,這或許是那位神將為亂世準備的禮物之一,狡兔三窟是為將者的基本素養,李觀一不知道薛神將到底給後人留下了多少個傳承。

他看著祛除暗毒,按了按心口。

玄龜指引的道路不曾有錯。

這是最適合他的功法。

隻是涉及到了瑤光,李觀一隻是將這功法記錄下來,將銅板重新放了回去,而後選擇了《玉臂神弓決》,這是薛家的家傳武功,在入境層次能夠淬煉雙臂,在鑄身時超過其餘功法。

內氣流轉的時候,會在雙臂留下一縷後勁不散。

每過一個大周天,可積累爆發一次超過極限的攻擊。

完美符合薛家武功的路數,爆發力極強,回氣速度則是偏弱,求的是短促爆發,而一旦敵人近身,手持重兵器,威力也一樣極強,薛道勇對於他的選擇極為滿意,大笑道:

“不錯,以我薛家的功體入境,也足夠了。”

“威力足夠強,也隻有一個弱項,便是回氣的速度不足。”

“那一部分,先祖放在了戰戟篇當中。”

“他的戰戟招式連綿不絕,並不是隻以單純的勢壓製對手,上下兩篇的功法合一,就是爆發力天下獨步,卻又可以迅速回氣的神功,比起中原十大絕學,也不會遜色多少。”

他知道自家的武學強大,卻也有明顯的弱點,所以算得上是上乘的功體,卻稱不上絕世,也因此,朝廷才會放心,道:“不過,雖然此功體回氣稍慢,可絕大多數的對手,扛不住我神弓決的爆發。”

“持神弓,拉遠距離,敵人活不到你需要回氣的階段。”

“而若是以我家神弓決的爆發,對手都能無事,就算是回氣也是回天無力。”

“觀一你的運勢不錯。”

“他日遊曆天下,或許將這功法補全,也未可知。”

老者安慰李觀一,沒有把這一句話放在心上。

李觀一握著這《神弓決》,薛家的薛長青和薛霜濤大小姐都是這一門功法的入境前部分,薛道勇親自教導李觀一這內功,他隻是根骨受毒素而受限,自身的領悟能力沒有被削弱,又有頂尖的武夫傳承。

數日功夫,神弓決已學會。

一身的《破陣曲》內氣,浩浩蕩蕩,儘數轉化為了《神弓決》,《虎嘯鍛骨決》也在緩慢修持,李觀一可以感覺到自身運轉內氣的速度正在緩步提升,平日一炷香運轉三周天,慢慢的可以一炷香運轉四周天。

最近他找不到司命老爺子。

那位王通夫子也不曾露麵。

李觀一大概知道,那位算經的大能來到這裡,越千峰的第一步完成,王通夫子,司命老爺子,還有那位墨家的巨子應該是在聯係江州京城的大人物們,嘗試完成最後一步,進入京城的台麵上。

各方勢力的角逐,或許在暗處已經到了極致,越千峰也不曾回來。

不過,這和李觀一沒有什麼關係,春日漸盛,繁花盛開,柳樹樹枝垂落下來,已經有許多乘涼踏青的男女,距離他的生辰近了,李觀一每日練弓,吐納,持戰戟練習戟法,日子充實簡單。

倒是長孫無儔遇到了些事情。

後來金羽飛鷹送來了信,隻是,和往日不同,不是一封信。

是兩封。

其中一封,是直接寫給李觀一的。

長孫無儔看著寫給自己的信箋上,二小姐要將那一封信轉交給李觀一,詫異不已,往日二小姐雖然讓他留意天下的奇才,卻從不曾親自寫信交流。

思索一二,就以飲茶聽書的理由,把李觀一約出來,將這信轉交給李觀一,道:“是我所屬商會的二公子,聽了李小兄弟的詩句,很有興趣,所以專程寫信來和你聊一聊。”

商會二公子?

是應國隴西關外的國公二公子?

還是真的隻是商會二公子。

長孫無儔端著茶聽人唱曲,笑眯眯的,像是一隻狐狸。

李觀一拆開信,信上在簡單樸素的問候之後,便是對少年人所作所為之事的讚許,對於那一封信的喜好,又說已見李觀一對於西域的看法,卻不知對這天下如何?

李觀一看了看信上龍飛鳳舞的文字,抬起頭看了看長孫無儔。

又看了看信箋上的文字,看著這文字中提起天下,就如同提起桌子上的玉石。

長孫無儔笑著道:“怎麼了?”

李觀一斟酌言辭,道:“氣魄很大,第一次見麵,就在信中和我談論這些……”長孫無儔道:“那是因為二公子他真覺得觀一你有才氣。”

“我是商人,就如同有奇貨可居,自然要大價錢去買。”

“若是方便的話,可以給出回信,便是不願意談論這些,也可以婉拒。”

應國國公府的二公子。

是應國絕對的權貴,現在應國占據中原和遼闊的區域範圍,是整個天下最強盛的國度,李觀一和嬸娘離開陳國之後,也會去應國,和應國的頂尖權貴交好,並不是一件壞事。

倒不如說,李觀一是希望自己往後生活得好些。

是這樣的人,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氣度,該要怎麼回答呢?

既可以回答對方,也不至於讓自己落下什麼把柄。

李觀一磨墨,最後有了想法,他提起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行文字,長孫無儔在這獨立的廂間看去,看到少年落筆寫下的那一行文字沉凝如山石,從容不迫。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李觀一把筆擱下。

將信箋折好,交給了長孫無儔,不再多言。

長孫無儔眼角跳了下,心中歎息。

知道以二小姐的氣度,這十二個字的分量,比起華美詩賦一百篇更重,更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

天下的英雄,都已經如此年少了嗎?

果然,金羽飛鷹第二天就回來了。

回來的飛鷹比起尋常的飛鷹更大,羽翼豐滿,金色的羽毛上有著赤色的痕跡,這是鷹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或者說,這已經不再是飛鷹了,而是金色羽翼的鵬鳥。

能一日萬裡遨遊的異獸,雙爪如同金鐵,可以抓碎馬匹的頭骨,如同抓爛豆腐,能盤旋在大漠上,抓起穿著甲胄的武夫,然後摔在懸崖上摔死,突厥王要萬兩黃金,十萬頭牛羊,都沒能夠換回來。

用金翅鵬鳥傳信,太過奢侈,也代表著二小姐何等看重。

長孫無儔歎了口氣。

覺得自己成為了他們兩邊傳信的中間人,這位有才氣的商人隻好厚著臉皮子逗留在薛家不出去,這一次的信箋給了李觀一之後,信箋裡麵,那位二公子直接開始和李觀一談論一些具體的事情。

不涉及什麼爭執,而是談論曆史上的英雄和戰陣。

李觀一抬了抬眉。

怎麼離開了薛神將,還要補課?

隻是那在萬裡之外的少年的見解,也極為淩厲,自有一股鋒芒,讓李觀一都驚愕,薛神將傳授的東西在這種交流之中越發的被李觀一理解了,甚至於有了自己的領悟。

又一日,信箋送來,李觀一把戰戟放下,看到信箋裡的內容。

“陳國兵鋒內斂,圍剿越千峰,吐穀渾意動,向下侵襲南陳,戰線拉長,黨項人和吐穀渾血仇,依君之計,此刻該當如何?”

長孫無儔看著這信箋的時候,瞳孔收縮。

這一次的交流,不再是虛構的情況了。

這就是,此刻的西域!

在風平浪靜,人們已經開始乘涼的關翼城萬裡之外,厲兵秣馬的吐穀渾揮軍南下,要侵入陳國平坦的內地平原,將那裡的糧倉化作自己的牧場,黨項人血仇狠厲,已經快要按耐不住。

應國的名將在製衡突厥。

突厥的七王卻忽然離開了草原的中央,不知去了何處。

中原歌舞升平,西域卻是潛藏刀劍的鋒芒。

給長孫無儔的另一封信箋當中,已經寫了那位二公子自己的計策,分為上策和平策,要長孫無儔看李觀一寫出什麼,長孫無儔看著李觀一,發現他這一次沉靜,然後轉過身來看著自己,道:

“現在西域,亂成這樣了嗎?”

長孫無儔悚然一驚。

他看出來了?!

他擔心眼前的少年是陳國的人,忠於陳國的皇帝,會憤然地拋下筆。

但是他看到李觀一提起了筆,落筆。

“有此機會,不可以不動,如之前那樣,趁吐穀渾動兵,被陳國和黨項人拖住的時候,中間突出精銳從中間截斷的計策,終究有所不足的,若是我的話……”

他頓了頓,道:“現在的我的話,會考慮到對手也有名將。”

“他們會防止自己的補給線和軍隊被中間切斷。”

“會有將軍率軍保護軍陣。”

“不若如此,佯裝攻敵在明,騷擾其護衛,暗中則有一員上將率輕騎八百,不攻敵軍,而是順小路,直鑿入吐穀渾的王帳之中,其心在南侵,在防備自己的軍隊被打斷嘩變,若有雄心,不如直取王帳!”

長孫無儔繃緊的心鬆緩下來。

這就是自家二公子的上計,凶險啊,卻又如她那樣的英姿勃發。

然後他看到李觀一不曾停下,繼續寫下來,寫下的東西和此刻十四歲的二公子不同。

“而後誅其王侯,不掠其地。”

“儘取其牛馬,軍糧,金銀,鐵器,人口而歸。”

“對外稱敗。”

“未得其地,不求盛名。”

“廣積糧,緩稱名,天下大勢已糜爛至此,靜待其變,此取……”

李觀一止了筆鋒,將筆放下來,指了指之前的計策,道:

“最後這一句,是我的上策。”

長孫無儔已凝滯住了,他死死看著廣積糧,緩稱名,靜待其變的記錄,仿佛看到了天下風起雲湧,額頭冷汗落下,然後抬起頭,看著這十三歲的少年人,恍惚仿佛在這少年人背後,看到了一名可怖的軍師身影。

目光冰冷,看透這天下的大勢。

那不是謀軍的謀士,而是謀國之計!

他曾經見過這樣的計策?

不,這天下還沒有過這樣的戰陣之史,那就是……他自己?

長孫無儔雙手捧著這信箋,如同托舉沉重之物,道:

“多謝,謹受教。”

李觀一吐出一口氣,過去的知識讓他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有天然的戰略目光,陽光之下,並無新事,隻是這樣的話,離開陳國,或許也有助力了。

此刻的少年,隻是想給自己和嬸娘結個善緣。

這一日的夜間,金翅的大鵬鳥振翅離開了這裡,而天穹之上。

李觀一入夜練戰戟的時候,忽而感覺到了氣息變化,他抬起頭,看到白虎七宿變得比起往日更為明亮了一絲絲,自己的白虎法相忽然出現,昂首注視著寧靜的天空。

似乎有什麼說不清楚道不明的存在自夜空之上落下,被這白虎吸收了。

“嗯?誰?!”

李觀一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氣息,他目光淩厲,轉身提著戰戟看向——

牆角。

牆上又冒出一個腦袋來。

司命?

不是!

李觀一瞪大眼睛,看到了那個高牆如冒出蘿卜一樣,冒出來了一個腦袋,戴著兜帽,鬢角的銀發微微揚起,歪了歪頭。

回答李觀一的問題: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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