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黎娑發出疑問。
雲澈起身,陰惻惻的道:“星月雙子。”
黎娑雪手收起,聖光熄滅:“怪不得這段時間,夢見溪每次提及星月神國的訊息時,你的心魂觸動最大,顯得格外在意。”
雲澈調整著氣息,手掌抓出,頓時,周圍的淵塵彙成並不強烈的渦流,向雲澈的掌心凝聚而去。
霧海無儘龐大,哪怕是神官來此,想要在茫茫霧海尋找一個特定的氣息或異狀都幾近天方夜譚。換言之,隻要霧皇不主動暴露,即使是真神降臨霧海,也基本沒可能尋到它的存在。
即使如此,雲澈這段時間依舊無比小心謹慎。
“依照星月神國所在的方位,加上星月神子前幾次進入霧海曆練的訊息,這片區域是他們最有可能踏足之地……不枉我在這裡苦苦搜尋了這麼多天!”
黎娑問道:“可是,你自從踏入深淵後,從未接觸過星月神國的人,又怎會識得他們的氣息?”
“我的確未曾接觸過星月神國的人,但……我識得天狼與紫闕的氣息!”
說話間,他手中的淵塵渦流快速壓縮,最終化為狹長的一線。
“既是神子,還是雙神子,不可能孤身來此曆練,必有暗中庇護之人。”黎娑不無擔心道:“你若出手,風險極高。”
“你想多了。”
雲澈淡淡一笑,也是在這時,一隻體型中等的淵獸緩步走來,乖順的停在了他的身前。
這隻淵獸是雲澈半個月前特意擇出,這段時間一直安靜的伏於他的不遠處……到了此刻,黎娑終是明白他的用意。
雲澈抓起它的利爪,鑿開它的獸臂,將那束極度壓縮的淵塵直接貫入其中。
——
“此次,要在霧海中域停留至少六個月,刹星,你怕嗎?”
“怕?你在說笑?若非星尊有令,我倒是很想踏入深處一觀。”
“霧海你可以不懼,但……霧皇呢?有傳聞說,霧皇在霧海之中無處不在,說不定,我們兩個此刻也在他的耳目之中。”
“更不懼。傳聞中的霧皇四處賜予恩惠,拯救了不少遭遇淵蝕之人。投影中的那兩個深淵騎士如此冒犯,雖受重懲,但最終卻也留了性命,如此,霧皇至少表麵上是個仁慈的存在。就這一方麵而言,他的可怕程度反而不如淵獸。”
兩人並肩而行,一人雙眸瑩璨如星,一人雙眸清練如月,兩人裝束相近,身形相似,就連步伐也是出奇的一致。
而若是細看,便會察覺,他們竟連玄氣的強度、氣息的運轉、呼吸的頻率都驚人的一致。
若非相貌不同,他們簡直就像是彼此的鏡中之人。
刹星,弦月。星月神國此代的神承雙子。
如今星月神國的雙神尊巫神星與巫神月為一對雙生子,其父母分彆身承星神與月神之力,兩人共同覺醒神格,共同契合天狼星神與紫闕月神之力,也共同承載神力,成為星月神尊,被稱為那個時代的奇跡雙子。
刹星與弦月非雙生子,且異父異母,但從小一起長大,又同時被擇為神承者,他們兩人在這些年的相處中,彼此的契合與“平衡”逐漸趨於完美,到了如今,竟已是不遜色於當年的奇跡雙子,就連星月神尊為之驚歎不已。
兩人的腳步在這時同時緩下。
“一旦踏入中域,便不可輕易踏出,做最後的休整吧。”
這時,前方忽然現出一抹危險的氣息,在察覺的刹那便已極速逼近。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要晚些休整了。”
“神滅境……二級?”刹星微微皺眉:“這片區域怎麼會有神滅境的淵獸?”
“的確罕見。”弦月道:“剛好拿來熱身。”
淵霧破開,一個周身籠罩著灰霧的淵獸已猛然撲至……就在同一個刹那,蒼藍的星芒與幽紫的月華同時綻放。
一把重劍,一把紫劍,強橫與靈奧卻在瞬息之間達成完美的契合,星與月的力量合璧綻放。
轟!
重劍轟身破玄,紫劍一刃穿心,一個照麵,神滅淵獸已淵血橫飛,體態失衡。
淵獸發出本能的嘶叫,沒有痛感的它縱然身形歪曲,依舊折身爆撕,兩隻升騰著淵霧的利爪直刺刹星的心口。
重劍剛猛無前,但與之配合的,卻是變幻萬千的星神碎影。
哧啦!
淵獸一爪撕空,而弦月早已預判了刹星的所有行動,隨著他劍尖所指,一輪紫月已在刹星先前所在的位置猛然爆裂,所綻放的月華完完整整的將淵獸籠罩其中,無情摧滅著它的軀體和對氣息的感知。
刹星的身影閃現上方,半息力量凝聚,在淵獸艱難擺脫紫月的刹那,他的身後現出怒嚎的天狼之影。
“天星慟!”
轟隆!
一劍之威,當真如天星墜世。神滅淵獸一聲淒嚎,脊骨瞬斷,被狠狠轟落在地,將奇堅無比的霧海大地都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星芒與月華在這時同時墜下,毀滅之力彼此交錯,又彼此融合,在森暗的霧海爆發出絢麗到刺目的毀滅光界。
轟轟轟轟——
十二次的力量爆發,刹星與弦月的力量又在同一個瞬間收斂,身形也同時回到上空,他們彼此背對,重劍與紫劍不約而同的消失於手中。
他們完全契合的行動,完全一致的步調,必定讓初見之人目瞪口呆。但實則,這是他們千年以來的日常。
“當年,我們在霧海第一次遭遇神滅淵獸時,可謂狼狽不堪,雙雙傷得慘不堪言。如今……”刹星淡淡一笑:“我感覺,就算是一隻神滅境四級的淵獸,我們星月合璧,也有一戰之力。”
“不,何止是一戰之力。”弦月仰頭而笑:“我們二人雖還未至神滅境四級,但星月神國全境,合璧之下,神滅五級以下無不敗之……淵獸,亦是如此!”
刹星目光傾斜,看向下方被他們合力碎斷的淵獸:“該去搜羅我們的戰利品了。”
隨著這隻神滅淵獸軀體的碎斷,他們已是感知到了淵晶的氣息。
刹星身形沉下,手掌一抓,便要撕開淵獸的軀體。
但就他手掌觸碰到淵獸之軀的那一刹那,淵獸斷裂的上半身竟陡然暴起,重耀幽光的利爪直刺他的心口。
淵獸沒有意識,也自然不會存在什麼心機,更不可能裝死耍詐。
麵對生機消散之人,或還要存三分戒心,但麵對被碎體而死的淵獸……誰都不可能還留存防備。
這驟至的異變讓刹星大驚失色,弦月驚然回首……但,一方猝然出手,一方毫無防備,刹星彆說星神碎影,連運轉玄力都全然不及。
被淵獸之爪直中心口,尖利的爪尖穿心透背而出。
刹星的瞳孔收縮至最小,又瞬間化為凶戾。
砰!
星神之力在他胸口爆發,將淵獸之爪狠狠震出。紫闕神力也在這時驟降而下,將淵獸本就殘破的上身重重轟遠,又在連環爆發的紫芒中被毀滅成漫天飛散的碎屑。
“沒事吧?”將淵獸的另一半屍體遠遠踢開,弦月凝眉問道。
“沒事,一點小傷。”刹星抬手,玄氣已是快速封結創口。他的眉頭也如弦月一般擰緊:“奇怪,若淵獸未死,必定會在毀滅本能下不死不休的攻擊。它方才明明已軀體碎斷,毫無動靜,怎麼會忽生殘力?”
“不知。”弦月道:“霧海龐大,淵獸無儘,各種異狀都有可能發生。不過,這也並非全是壞事。至少在踏入中域前提醒我們,即使麵對已無氣息的淵獸,也斷然不可掉以輕心。”
“嗯。”刹星盤坐下來:“我稍做療愈,為我護法。”
刹星雙眸閉合,周身玄氣緩慢運轉,直覆傷勢所在……驀地,他睜開眼睛,麵露痛苦之色,口中更是發出一聲驚吟。
“怎麼回事?”弦月繼續近身。
“淵……蝕!”刹星緩緩吐出兩個字。
弦月頓時大鬆一口氣……神滅境初期淵獸的淵蝕,隻要不是特意任由它長久蝕身,他們都可輕易驅散。
但馬上,他注意到刹星那難看至極的臉色。他迅速伸手,玄氣所至,他的神色也跟著驟變。
侵入刹星體內的淵塵,竟濃烈到他玄氣觸碰之時,靈魂都為之驚悸。
短暫的震驚之後,弦月再不猶豫,猛然起身大喊道:“天罡前輩,請速現身。刹星遭淵塵蝕體,且直蝕玄脈!”
“天罡前輩!”
他一連數次呼喊,一個粗獷的聲音才終於給了他回應:“區區一隻神滅淵獸,竟會讓你們驚惶至此?”
他的言語之中,滿是失望。
“天罡……星君……”刹星轉眸,聲音帶著痛苦:“這次侵體的淵塵……很不對勁……”
一個身著星袍,麵目凶煞,蒼鬢如戟的中年男子從空中降下。
他手指點出,落於刹星之身,不過須臾,他臉上的失望之色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分明是快速放大的驚恐。
他手指陡變,指尖赫然盤旋起神極之力,然後小指化劍,直穿刹星的心口。
刹星臉色一白,猛吐一大口猩血……天罡星君卻是眉頭緊鎖,手上的神極之力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在無比小心的繼續催動著。
就在刹星心口逐漸崩裂,傷及五臟之時,天罡星君才猛地撤手,然後忽然轉身,看向那碎散滿地的淵獸屍體,口中發出不可置信的驚疑之音:
“明明隻是一個神滅淵獸……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天罡前輩,連你……也沒有辦法嗎?”弦月驚聲道。
天罡星君眉宇跳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這般淵蝕,絕不該出自一個神滅境初期的淵獸,倒更像是……神極境的淵獸才可衍生的淵塵層麵。”
“什麼!?”刹星河弦月同時驚喊出聲。
“這般淵蝕,若是蝕在我身,我可輕易驅散。但……”他轉目看向刹星,目光一陣瑟縮:“淵蝕所在,是刹星的玄脈。我若強行驅散,必會對玄脈造成不可逆的永創。”
“我方才,隻是將玄脈之外的淵蝕驅散,侵入玄脈的……我隻能暫時將之封困。至於要如何在不傷及玄脈之下將之驅散……或許唯有兩位尊上可以做到。”
語落,他已抓起刹星:“中止此次曆練,立刻折返神國。”
“可……可是……”刹星緊緊咬齒。
“沒有可是!”天罡星君眉頭緊擰,不容置疑:“你難道不知玄脈永損是何後果!?”
刹星再不出聲,他用歉疚的目光看了弦月一眼,跟隨天罡星君匆匆而去。
——
【馬上就是淨土之會了,那之前有沒有漏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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