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憐铖的話,聖或目光陡睜,盯著陸隱,很希望陸隱選擇第二條路。
遠方,命瑰驚詫,坨國?它曾經可是距離坨國相當的近。
陸隱看了眼聖或,殺它?不可能,做不到。
坨國是什麼?
一旁,那個老者低聲道:“坨國是流營一處幾乎必死之地,存在於銀狐腹部,凡入內者,幾乎不存在活著出來的,因為銀狐最薄弱之處便是腹部,它不允許任何生靈能從那裡走出,防止被看穿弱點。”
“而銀狐,是方寸天災之一,排名還要超過天星穹蟻。”
“雖然隻有一隻,卻也極其強大,是方寸之距最龐大的生靈之一。”
陸隱心中一動:“銀狐?”他想到了曾經在宇宙看到的那隻巨大的銀狐屍體,還有那隻小而天真的銀狐。
是它嗎?
“閣下若入坨國,不僅要麵對坨國內強悍的生靈,更要麵對銀狐的殺伐,那隻銀狐不會讓閣下活著出來,即便不死,也等於終生囚禁。”
“銀狐的實力絕不在聖或之下。”老者提醒。
陸隱抬頭看向那個死亡主一道生靈,想從它那裡得到啟發。
然而那個生靈沒有任何表示。
他又看向千機詭演,老熟人了。
千機詭演饒了饒頭,攤開手,它也沒辦法。
因果主宰已經給了路,越過,此戰恩怨兩消,當然,因果主宰一族是否會報複,那是它們的事,隻要因果主宰不出手,就已經是生機。
怎麼看,他都不該選擇進入坨國。
選擇與聖或一戰,麵對的是聖或一個,而坨國不僅要麵對裡麵窮凶極惡的生靈,還要麵對銀狐,很不劃算。
可相對的,進入坨國,他起碼現在不會死,而選擇聖或,現在就可能死了。
等於說第二條雖也是必死之路,卻是給了他多活一段時間的可能,甚至隻要他不打算衝出坨國,就能在裡麵活一輩子。
對於殺死聖滅給因果一道造成的影響來說,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哪怕讓他多活一天,也是因果一道的讓步。
此戰,死主已經很幫他了。
否則千機詭演不會在這,因果主宰也不會承認此戰的公正結果,隻是死主無法左右因果主宰的行為。
其實現在所有人都不理解,陸隱為何要殺聖滅。
最後一擊明明可以不出手的。
聖滅敗了,敗的很徹底,陸隱贏了,贏就算了,為何要強殺?
即便千機詭演它們都不理解。
死主應該也一樣不理解。
“我選擇,入坨國。”陸隱開口,選擇了一條誰都不意外的路。
他當然會選擇入坨國,畢竟,本尊可以帶他回去。
聖或閉起雙目,它希望陸隱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想與它一戰,可並沒有,陸隱還是選擇進入坨國。
憐铖看向一旁的死亡生物:“那就請閣下送他入坨國吧。”
果然是商議好的。
死主與因果主宰早已商議出結果。
陸隱沉默看著,一旁,那位老者低聲道:“入坨國,隻要不打算衝出來,銀狐不會管,而以你的實力足以在那裡活很久。千機詭演既然來了,證明死主不會放棄你,安心修煉吧。”
有些話不需要明說,陸隱清楚死主不會放棄他,否則就太愚蠢了。
隻是聖滅剛死,無法立刻幫他脫身。
但同樣的,既然因果主宰願意讓他入坨國,要麼說明在坨國有後手,要麼就是確定他永遠出不來。
死主畢竟,敗過一次。
高空,死亡生物緩緩接近陸隱,最終站在他麵前,與他麵對麵,骨塤自體內爬出,黑暗死寂力量連接虛空,沒入屏障。
陸隱打量著這個死亡生物,死主創造的生靈,可以修煉癘的力量,他其實一直都很好奇這股癘的力量是什麼。
陡然間,天旋地轉,黑暗包裹了他們。
下一刻,有聲音傳入腦中:“體之異氣,癘之絕症,亂體以耗神,分體以耗氣,神入經而氣入智,不為死求而生者,生與死之極致,故而癘則成形,死寂亦可成形,天地於生靈萬物之氣…”
陸隱背下了這段話,這莫非是,癘之修煉法?
他看著眼前的死亡生物,這是死主贈予,還是這個死亡生物贈予?應該是死主。
入坨國,死主給予了最大的支持,儘量確保他在坨國存活。
同時,頭頂,恢弘的死寂力量灌入陸隱體內,陸隱當即施展三亡術吸收,這股死寂力量來的太及時了,恰好將他的損耗補充。
或許是覺得太慢了,死寂力量猛地擴大,直接灌入三亡術內。
陸隱差點把握不住,這是死主的力量。
他同時運轉通天術,將死寂力量吸收入骨膜。
沒什麼需要隱瞞的,麵對死主,瞞也瞞不住。
待黑暗散去,陸隱收起三亡術,總算恢複了,與聖滅一戰消耗的死寂力量太多太多,幾乎見底,而今徹底補充完成。
抬頭,前方,一隻巨大的銀狐站在大地之上,威風凜凜,儘管皮毛到處都在脫落,結痂,顯然被傷的很重,一條腿甚至斷裂,勉強以血肉都被削掉的骨骼支撐,卻沒有半分倒地的意思。
目光充滿了銳利。
陸隱都想讚歎一聲,這銀狐擁有不屈的意誌。
這時,身體驟然不受控製,朝著銀狐而去。
銀狐瞳孔轉動,盯向陸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仿佛沒見過這種力量。
死主敗留混亂的方寸之距,銀狐必然是在此事後才被關入流營。
它沒有動,任由陸隱身體被甩入腹部,最終,天地倒轉,一刹那,陸隱視線內看到了一座倒立的城池。
銀狐抬頭,仰天長嘯。
腹部震蕩,無數聲音雜亂而清晰的傳來,聲音就是力量,不斷令周邊蕩起漣漪。
陸隱則順著這道漣漪被卷入城池內。
砰的一聲,身體砸入大地,身旁是一道道大地被砸碎的痕跡,什麼形態都有。
陸隱抬頭,還是黑褐色樹皮,不過應該是地底,他也倒立了。
但並不影響。
腳下踩著的就是坨國,也就是那隻銀狐的腹部。
骨掌撐著大地,緩緩起身,地麵極其堅硬,甚至不在黑褐色樹皮之下,周圍,一幢幢奇怪的建築矗立,各種風格的都有。
說是城池,不如說是這些建築組合而成的部落更恰當。
這裡似乎沒什麼文明,卻有一雙雙眼睛自四麵八方看過來。
陸隱掃視四周,這坨國很大,畢竟銀狐幾乎撐開了一個流營的高度,那是足以填滿宇宙的。
如此大的坨國,該有多少生靈?
這些生靈又是如何在這裡的?都得罪了主一道?
對於主一道來說,坨國,是流營少有的在賭局遊戲之外的地方,因為不存在有生靈可以逃出坨國,所以也就不存在遊戲與賭局。
對於坨國內的某些生靈來說,或者這是最好的結果。
但對那些想要逃離坨國的生靈來說卻是最壞的結果。
就在陸隱入坨國的刹那,坨國四麵八方,一雙雙眼睛睜開,宛如一麵麵倒映出深淵的鏡子,緩緩抬起,看過去。
來了。
陸隱陡然與一雙眼睛對視,無儘的殺意化為實質性的精神衝擊,映入陸隱心間。
它要殺自己。
剛想到這點,視線中,那雙眼睛消失,陸隱側頭,深邃凝視的雙眸出現,骨質長刀斬落:“死。”
陸隱抬指,一指點出,骨質長刀斬落的刹那被指點洞穿,黑暗化作一條線,洞穿身體,將這個生靈抹殺。
一雙雙眼睛盯向陸隱,整個坨國,醒了。
沒有廢話,無窮無儘的生靈殺來,各種形態都有,各種力量都有。
陸隱暗道果然如此,因果主宰不會讓自己輕易活下去的,必然有後手,他抬起骨臂,死寂力量凝聚為劍,那就來吧。
這些坨國內的生靈大多並不強,輕易就能抹殺,或許有那麼幾個隱藏的老怪物,但,那又如何?
陸隱一躍而起,黑色長劍斬落,將大地切碎,一條線上的生靈儘皆死亡,什麼顏色的血液都有,轉眼將大地染得五顏六色,血腥氣衝天。
幾乎沒有一合之敵,陸隱長劍下,死亡者不計其數。
大多數甚至都沒有永生境。
永生境在宇宙都是稀少的,儘管主一道彙集了很多,可已經是宇宙偌大範圍內最集中之地,以比例來說,百個宇宙都分不到一個永生境。
這些修為的生靈按理沒資格得罪主宰一族,可在七十二界,什麼都可能發生。有些是逃難來了坨國,有些就是坨國內某些生靈的後輩。久而久之成了這樣。
陸隱不斷揮舞長劍,什麼都不用做,戰技,功法,不需要,隻要以死寂力量強壓即可。
無窮無儘的生靈殺來,宛如天星穹蟻般,陸隱轉瞬被淹沒,卻又憑一劍殺出。
他很快知道了原因,殺死陸隱,坨國,可重啟。
重啟的意思就是原本在坨國內的生靈皆能釋放,這是來自主宰一族的承諾,銀狐是很強大,可麵對主宰一族一樣要被鎮壓。
坨國的生靈可以不信任任何人,卻不能不信任主宰一族。
陸隱在它們眼裡就是解開坨國的鑰匙。
越是困於坨國時間長的生靈,越渴望走出去。
對它們來說,坨國太小,太壓抑。
如同深淵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