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1章 乾坤豈為東國清(1 / 1)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3328 字 2個月前

第1721章乾坤豈為東國清

“——茲有邪教,名曰‘無生’,窮凶極惡,流毒萬裡。

行惡於陌、成,逞凶於雍、洛,孽汙草原,禍染雄齊。

鹿霜雷氏,皇戚也。雷家占乾,國之天驕也。林氏有邪,天羅伯之後,青牌傳人,世家名裔。而張臨川皆害之,妄以神通替雷氏嫡子!

齷齪邪祟,敢亂大國。

奸心妄腸,竟尋齊蔭!

不蕩妖氛,旭日徒巡。

不誅此獠,天公何存!

天下非獨有齊律,乾坤豈為東國清?

乃以東國之名,召天下滅此邪教!

凡朗日所照,人跡所存,阻者必誅,隱者必究。

敢言庇護者,即為大齊之敵!

大齊開國兩千年,上革故暘千載之弊,下撫黎庶億萬之苦。

乃縱東南,連橫海外。

大國之重,在德在責!

迷界禍水亦擔,妖魔奸邪亦擔。

當教人間無恨血,不使青天見邪祟。

故以此書傳於天下,廣教現世知聞。

凡無生教徒,人所共戮!毋令有遺!”

大齊帝國這一封措辭嚴厲的國書發出去,豈止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簡直掀起了山崩海嘯。

在武安侯的公開信、三刑宮的公開表態之後,仍然沒有反應的那些國家,紛紛做出反應。東申而西雪,北方遼鐵五國,宣喬南梁而至理越……紛紛以正式公文,確認無生教的邪教成分。在煌煌大勢之下,誰也不敢做那“阻者”、“隱者”。

如秦、荊兩大霸國,雖未有國書公示,也默默將無生教列名為邪教,責令境內監察機構清剿,以免落人口實,失了“大國之重”。

無生教從這一日起,便幾乎可以宣告除名。

天下雖大,再無容身之地。

有心人注意到一個細節——

在武安侯的公開信裡,明明談及了無生教的前身白骨道,為禍鄉土,覆滅一城,使得他背井離鄉,孤身漂泊。

在齊國的這封國書裡,卻是陌、成、雍、洛,西境諸國提了一大圈,偏偏沒有提及被白骨道禍害得最嚴重的莊國。當初武安侯孤身遠走萬裡,莫非還有什麼隱情存在?

猜測、爭論、探究,這當然是一條合乎邏輯的發展線。

不過那些零零散散的物議還沒來得及形成輿論風潮,景國鏡世台的反應就已經來了。

鏡世台副台首傅東敘公開表示——

經過鏡世台多方詳查,搗毀多地無生教分壇,擒獲地煞使者三名,教化無生教徒若乾,深刻剖析無生教傳道典籍《無生經》……確認無生教的確屬於邪教。

無生教集神主、道主、教主三位一體的張臨川,也的確是前白骨道使者。而白骨道,乃是信奉幽冥神祇白骨邪神的惡教,道屬之莊國曾經也深受其害!

莊國受白骨道荼毒數百年,苦不堪言,所幸君民一心,勠力誅邪,至三代國君莊高羨,方才將之徹底肅清。

早在四年之前,莊國就已經發出國書,全力追剿白骨道,與之不死不休。玉京山對此亦有記錄。所謂“惜乎國小力微,未得天下響應,不及東國多矣”。

齊國能夠在四年之後,參與對白骨道餘孽的逐殺中,並追剿死灰複燃的無生教,是對邪教有敏銳的認知,更體現了大國擔當。鏡世台對此表示尊重。

一番話是連消帶打,說得滴水不漏,更與齊國爭“名”。

無生教可以剿,可以一起剿,但究竟是誰在主導此事,還能夠再有商榷。

與此同時,莊國國君莊高羨當年刻於生靈碑的碑文,不知怎麼,也在天下列國流傳開來。

所謂“永泰十四年冬,國失國土,我失我民……”

所謂“痛心之徹,何複如之!如千刀萬剮,此心煎油……”

這篇碑文的確刻在四年之前,也的確字字泣血。

一時廣為傳頌,與武安侯薑望的那篇公開信,並稱為“十年來痛心之言”。

莊高羨和薑望這兩個名字,也第一次被世人並舉在一起。

景國殺災軍統帥、玉京山出身的裴星河點評說,這兩篇文章,同樣的感情真摯、哀心痛血,且分彆從國君和當事百姓的角度,詮釋了邪教之害,“讓人掩卷閉目,如臨慘事”。是所謂——“邪教為禍之烈,一至於斯,則天下義士不可不察也!”

他對武安侯薑望毫無貶低,也因此對莊君莊高羨的推舉更易為人所接受。

人們驚訝地發現,那位帶領莊國中興的強主,原來也是如此至情至性的人!由此而欲往莊國投效的人,不在少數。

莊國國相杜如晦也公開表示,當年他們沒有保護好本國子民,以至於楓林城城域淪喪,僅得薑望逃生,遠走異國,這些全都是他這個國相的過錯。當初他困宥於楓林城的苦痛中無法自拔,見到了一些片麵的證據,便誤會薑望通魔,一度恨其入骨,幸虧有三刑宮厘清真相,才沒有讓誤會延續下去。他雖然已經受到了鞭笞,得到了應有的教訓,但至今仍然感到慚愧,希望有機會當麵向武安侯致歉。

同時,他很理解薑望對國家,對莊廷的不信任,薑望當年才十七歲,要他理解國家的苦衷並不現實。

言曰:“莊雖薑武安之故國,然國小力弱,於份未儘,於心未逮,未能儘護民之責。今薑武安於東齊有大功,得享盛名,餘心甚慰。楓林亡魂之痛,亦有歸依。”

他很欣慰薑望在齊國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也代表莊國,表示了對齊國這天下霸國的尊重,並祝福薑望能在齊國擁有更美好的未來,說“好男兒功成不必在故土,大丈夫揚名自可在他鄉”。

從景國到莊國,從裴星河到杜如晦,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頃刻便扭轉了鏡世台因為先前緘默而遭遇的不利輿論。

鏡世台根本不是緘默,也從來不針對某一個具體的人。鏡世台是有更大的責任感,更大的承擔,自然要更謹慎,不能輕率行事!

一時間無生教是人人喊打,惡名遠揚。

而莊國君臣相得,君民一心。莊君莊高羨和莊國出身的薑望,一者固守家國,一者遠走千裡,都是為複邪教之仇,都在為數十萬無辜亡魂的痛楚而努力……殊途而同歸,實在感人肺腑。莊國對去國遊子的體貼與嗬護,更是傳為佳話。

……

……

莊國,新安城,並不富麗的相國府中。

“……事情便是如此。”

杜如晦坐在主位,慢慢地說著話。

曾經的滿頭烏發,不知何時,已經錯雜銀絲。

說是神臨不老,可他為國憂思太過。

自董阿死後,遲遲沒有找到一個可以分擔國事的人。

傅抱鬆太直,黎劍秋太悶,林正仁太不可靠。

他一邊操持國事,一邊替君主擔責,一邊還要培養人才……曾經洞真有望,如今卻是漸行漸遠了。

好在莊國國勢日漸茁壯,他也未嘗不可於官道上再有寄托,而不必急於傳承政柄。

他愁思難去地坐著,對著幾個年輕人說話:“如今薑望在霸國竊據高位,深得齊天子信任。那薑述為了齊國霸業,必然會不遺餘力地打擊道屬,所以一定會不惜代價,維護薑望的名譽,替薑望發聲。

當初替薑望作證的規天宮劇匱真人,乃是餘北鬥的舊相識。餘北鬥為求命占之術的出路,在齊國盤桓多年,他是替誰說話,所求為何,是不言自喻……

咱們勢不如人,又因為素來自立,得不到景國更多支持。

當初本相隻能去玉京山受刑,而如今,也隻可順應天下洶洶物議。”

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我們不僅不能揭穿他,還要幫他圓謊。不然當初白骨道為禍的這盆臟水,就要潑到我莊國頭上了。”

與坐的年輕人都大有前途,好些個都是國道院出身,列名曾經的“國院六傑”。

當然,如今入朝為官,散落在軍方、政界、緝刑司,自不複舊稱。國院有新的人才出來,他們也開始嶄露頭角。

今日聚集在國相府的六個年輕人,都列名“新安八俊”之中。

所謂“新安八俊”,乃是朝野都認可的八位俊才,其中有兩個是他國過來投效的人才,剩下大部分是國道院出身……因為秀出群倫的才華,被廣泛寄予厚望。

譬如新安八俊之首,以仁心知禮的形象,被廣為稱頌的林正仁,曾經在黃河之會都打進了正賽。可惜為國搏命太過,遭到了血鬼反噬,沒能更進一步。

譬如已故副相董阿的傳人,八俊第三的黎劍秋。一手劍術超凡脫俗,神通道法更是國內罕有其匹。

譬如八俊第四、又臭又硬的傅抱鬆……

“國相為什麼會說……”傅抱鬆沉吟著道:“齊國會潑臟水到我們頭上來呢?”

敢於當麵質疑杜如晦的判斷的,恐怕莊國上下,也隻有一個傅抱鬆了。

此人不近人情,隻認死理,常為同僚所忌。

林正仁常與人言,他雖然很佩服傅抱鬆,但傅抱鬆的這種性格,在哪朝哪代,都容易出事。也就是當今莊國君明相賢,才有傅抱鬆這種人的出頭之日……時人深以為然。

杜如晦看了傅抱鬆一眼,平靜地說道:“曆數白骨道所行之惡事,在我莊國造孽最多。無生教又自白骨道發源。但齊國的這封國書上,卻根本沒提到我莊國的名字。咱們若是忽略了過去,這就是一個口子,他日薑望隨時能從這個口子撕進來,汙蔑咱們與白骨道勾結……不可不防。”

傅抱鬆說道:“所以您要自己填上這個口子,坦露數十萬百姓的傷痕,與薑武安共情,幫他推動剿殺無生教之事。薑望既然與張臨川不共日月,定然要以殺死張臨川為重,對此也隻能默認。尤其您還請了鏡世台和裴大帥為咱們站台……”

“倒也說不上請不請,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杜如晦接話道:“我莊國百姓所受的苦楚,玉京山也是深知的。”

“但恕抱鬆直言。”傅抱鬆道:“咱們近些年來,並沒有如何針對白骨道行事。對無生教更是管都沒管。鏡世台如何能把功勞全攬在咱們身上,暗諷齊國拾人牙慧呢?”

屋內一時有些尷尬。

杜如晦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他還特意堵了一下傅抱鬆的話茬,這廝卻仍能如此言語……簡直不知揣摩上意為何物。

世人皆說傅抱鬆秉性剛直,與已故副相董阿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國道院祭酒章任也對他十分看好,說他是赤誠君子,期許他能夠有所成就。

但董阿在剛直之外,亦會為國家變通。這傅抱鬆卻是一條道走到黑,死守他心中的道理。與董阿差了何止百裡?

“大國之爭,何其殘酷?”林正仁主動替國相回道:“齊國可以不擇手段地打壓道屬國,景國自然也要出麵回擊,這當中卻是沒什麼道理可言的。抱鬆,我知你眼中素來揉不得沙子,但這事也非你我可以議論。再者說,齊國包藏禍心在先,咱們難道還要與其講什麼規矩道義?是你我二人的正直理念重要,還是咱們莊國的國家安危重要?”

傅抱鬆一時語塞,隻道:“林大人,我說不過伱。”

“簡直可恨!我莊國之民,曆代皆受白骨道之害。我莊國之修士,曆代皆為清剿白骨道而戰。沒有誰比咱們更有資格舉起這麵大旗!究竟這盆臟水,如何還能潑到我莊國頭上來?!”憤懣開口的,是新安八俊裡排名最末的江流月:“齊國難道就可以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嗎?”

“此乃強權之世,哪有公理可言?”

有些話杜如晦不方便說,由林正仁來說卻是毫無問題,他也很自覺地出麵教導江流月:“江執司,咱們可以有自己的理想世界,但不能指望旁人都有這份天真。薑武安既然要掩蓋自己的惡行,就一定要把咱們置於死地。而齊國雄霸東域,吞陽滅夏無惡不作,哪裡會在乎咱們?”

江流月自國道院結業後,就在緝刑司任職。如今也適應了一段時間,即將外放出去,做青嵐城執司。所以他這般稱呼。

江流月咬牙切齒,怒氣難息,但對林正仁卻很尊重,拱了拱手:“師弟受教了。”

他早先吃過林正仁的教訓,與其有些理念不合。後來奮發圖強,也在國道院裡嶄露頭角。貴為國道院第一人的林正仁師兄,卻是親自與他道過歉。說起來當初都是軍中事務,也是為了國戰勝利,所以他也能夠理解,心中芥蒂早就消去。

林師兄的修為人品都是一等一的,越是接觸,越是叫人敬佩。

如今在他看來,第一值得信任的當然還是傅抱鬆師兄,但第二個就是林正仁師兄了。所以林正仁稱官職,他卻是以師弟自稱。

杜如晦心中又歎了口氣。

林正仁真可以說是哪哪都好,是太可用的人才,除了不值得信任……

現在他以神臨境的修為,尚可以將此人牢牢壓製住,等林正仁神臨之日,朝中卻還有誰人可製?

說不得到那時候,也隻好……

“劍秋,你怎麼看?”他看向始終沉默的黎劍秋。

黎劍秋腰間懸著那柄桃枝劍,端正地坐在那裡,隻是道:“劍秋沒有什麼看法。但為國家長久計,國相如何說,劍秋便如何做。”

在問之前,杜如晦便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他也不意外,隻又問道:“你與野虎同是楓林城出身,你覺得他會怎麼看?”

新安八俊裡排名第二的杜野虎,卻是不在此刻的相府中。除非硬性要求,他慣來是不會參與這些私底下的聚會的,甚至連朝議都很少參與。吃住都在軍營中,每日就是練兵練功。在莊國的這些青年才俊裡,素以孤僻寡言聞名。

而又有幾個人知道,曾經在楓林城的時候,杜野虎最是鬨騰吵嚷呢?

薑望知道,混跡在牧國的趙汝成知道,還有便是自己了……

黎劍秋心下微歎,嘴上隻是道:“相爺心中自有判斷,何須劍秋多嘴。但我想,一件事情,陛下相信,相爺相信,劍秋相信,傅抱鬆相信……舉國上下都相信,杜將軍有什麼理由不相信?”

“誰會不信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一切,卻相信彆人的一麵之詞呢?況且上次在不贖城,若非相爺出手,杜將軍已經死透了!”林正仁道:“薑望若不是背倚魔族、勾結白骨道,獻祭全城百姓,以妖法取冤魂天資為己用,安能有今日如此修為進境?!要知道當初在楓林城,我一根手指頭都能摁死他,從來也不是一個什麼天才人物,偏偏做儘惡事,僥幸得名,反倒為天下人推崇!可見蒼生愚昧,唯強者而論。”

“噤聲!”杜如晦斥道:“這等話也能隨便說嗎?沒有證據了,就把嘴閉上!難道忘了本相在玉京山所受的屈辱?”

林正仁哼了一聲:“他如今是把自己洗刷得乾乾淨淨……”

終也是不再說下去。

但也引得如江流月這樣的年輕人心頭生恨。

他們從未見過薑望,從未接觸過薑望,但心中早已經被一支畫筆,描繪出了薑望的具體模樣——年紀輕輕,但老於城府,擅長偽善的表演,是個內裡窮凶極惡的偽君子。

無論是林正仁還是杜如晦,經過幾次交手,對薑望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非常清楚薑望總有一天會回來莊國。

如今貴為大齊武安侯的薑望,已經不是他們用外交手段可以解決的了。薑望用四年的拚搏,為自己贏得了護體金身。

在誣魔的嘗試失敗後,他們隻能被動等待。薑望站得越高,他們就越是被動。

時移勢轉!

如今薑望已經可以代表齊國,他的私仇被齊天子親口說為國恨。

他們攜新興莊國之勢,卻也隻能躲在景國的羽翼之下。

但要說放棄,誰都不是會放棄的人。

現在他們所做的潛移默化的一切,正是他們的諸多準備之一。

等薑望來莊國的那一天,他會知道,他是站在誰的對立麵……是在與誰為敵!

……

……

“薑師弟這封信,我讀了都有些難過。”

幽暗的地宮裡,長得不好不壞不美也不醜的張臨川,散漫地坐在石階之上。

當然,這石階被擦拭得乾乾淨淨,如鏡麵一般光滑。

身後幾階,就是教宗的寶座,他卻懶得再坐過去。

教內信徒已經不超過千人,還全都轉入地下,老鼠一般偷偷摸摸。

甚至都不敢再提無生之名。

這個教宗,還有什麼意義?

對一個各地分壇加起來曾經一度擴張到數十萬之眾的教派來說,真是天壤雲泥之劇變。很多教內高層,都是因為不能接受這一點,而采取了自殺式的行動……也由此導致更酷烈的絞殺。

他現在根本不跟任何一個分壇聯係,也絕不以無生世界回應任何一個信徒,因為隨便哪一點痕跡,都足夠導致他的死亡。

說是無上神主,說是偉大道主,說是無生教祖,說是借由白骨聖軀,借助龐大信仰,年紀輕輕就成功站上真神位置,好似也不輸於道門李一的天才……

但在煌煌大勢之下,也不過螻蟻一般。

甚至於他苦心孤詣編纂的《無生經》,如今也逐漸失去了神性支持,成為沒有活水的死池。

一夜之間,奮鬥多年的事業、現在的修為、未來的道途,幾乎是全麵遭受重創。

換做任何一個人,想必都是無法接受的。

而他現在坐在這裡,表情十分淡然,甚至還有閒心點評那位薑師弟的筆法文辭。

“也難怪那麼多莫名其妙的人為此發瘋……”

他說道:“但有一點我不懂。”

張臨川抬起眼眸來,很有些不解:“白骨道的覆滅,難道不要計我一份功勞嗎?怎麼還把我打成了白骨道餘孽呢?”

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是一個麵容陰翳的高瘦男子。

他便是無生教五大護教法王之一的翼鬼。

弓著背,壓著眸子,站在燈台的陰影中,整個人有一種晦暗的凶意。

聞聲亦是嘬著牙花子,桀桀桀地道:“這是把屎盆子往您身上扣啊。”

張臨川看著他,慢慢皺起了眉頭。“這個比喻太惡心了。”

翼鬼脖頸一縮,乾澀地道:“抱……抱歉,我換……”

滋滋滋!

驟然躍起的幽暗雷光,已經將他團團裹住。

那是一團幽影般的存在,可偏偏有著雷電的滋響!

聲音隻是持續了片刻。

幽雷散去之後,原地隻剩一副焦黑的骨架,還保持著弓背縮脖而欲撲擊的姿態……

滋啦,滋啦。

張臨川拂了拂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站了起來。

“都來吧。”他平靜地說。

極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響,很快是大隊人馬湧入地宮的聲音。

而在這間幽暗的大殿裡,也有十幾個氣息強大的修士,掀掉了偽裝,從陰影中走出來。

今天六千字,其中一章,為阿甚加更債主委員會加更。(2/10)

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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