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散去，剛剛的一切也不過是市場當中最為常見的鬨劇罷了。幾名管理人員打著管理市場的名號，或是欺壓一下周遭的攤販，或是跟攤販討要一點物業費用，這樣的事情在各大市場中，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尤其是在如今這個時代，可不像後來那幾十年間，治安那麼的嚴苛，監管那麼的嚴厲。

顧瀚也沒有繼續擺攤的心思，而是提著水桶，帶著林德義離開了熱鬨的市場。

朝著停放摩托車的地方走去，林德義一聲不吭的跟在顧瀚的身邊，神情帶有那麼一絲的低落。

顧瀚自然也是察覺到林德義這家夥心情的落寞，從口袋裡麵掏出塔山，遞了一根給林德義。

“怎麼了？心情不爽啊？”顧瀚熟練的點燃了煙，輕吐了一口煙圈。

“瀚哥，你剛剛為什麼不動手？以前的你可不會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這氣憋著，太他喵的難受了。”林德義接過煙，一雙明亮的眼眸盯著顧瀚說道。

一直以來，在林德義的心中，顧瀚就是自己的親哥。可剛剛看到顧瀚低聲下氣的蹲下身子去撿那些蛤蜊跟辣螺的模樣，當看到那市場管理人員指著顧瀚鼻子罵的時候，林德義心中的火氣噌噌上湧。

尤其是當看到顧瀚在麵對這樣的情形之下，委曲求全的模樣，這與林德義心中顧瀚的形象完全相背離。

以前的顧瀚可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過，哪怕是麵對一群人，隻要招惹到顧瀚，顧瀚也是會毫不猶豫操起棍子就衝上前乾架。

哪怕最後還是會被人教訓一頓，甚至是打的鼻青臉腫，可是卻從來不會有任何的退縮。

“出來混，就不能慫，慫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彆人就會接二連三的踩到你頭上來。”這話可是曾經顧瀚跟林德義說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林德義也是從來沒有慫過，以前每次出去乾架，顧瀚衝第一個，林德義必然就是衝第二個。

可剛剛，顧瀚那委曲求全，那低聲下氣的模樣，讓林德義感到很不真實，同時也是非常憋屈。

他寧願抄起家夥去跟那幾個人乾一架，哪怕最後打輸了，哪怕最後可能被送到局裡麵關上幾天，他也不願意看到顧瀚受那個氣，如同一隻鴕鳥一般。

“嗯，也是，剛剛那樣還挺慫的，挺憋屈的。要是擱以前，我還真直接拿棍子就衝上去了。”顧瀚靠在摩托車上，輕吐了一口煙，一雙眼眸看著緩緩在空中散開的煙圈，輕聲的說道。

“那為什麼？”林德義看著顧瀚問道。

“很簡單啊，首先我對於小婷來說，我是一名父親，我對於我哥來說，我是一名弟弟，我對於你來說，我是一個大哥。我其實也可以完全不管不顧的衝上去乾架，就算是最後麵被人乾廢了也沒有所謂。

因為對於我哥來說，對於你來說，就算是我在局子裡麵蹲個十天八天根本就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情。

就算是我一個錯手弄出人命出來，我關個十年二十年，你跟我哥依舊是能夠繼續生活下去。

可你有沒有想過，小婷呢？彆忘了，我如今有著一層父親的身份。我要是被關起來十天八天，那小婷怎麼辦？我要是被關個十年八年？子婷要怎麼生活下去？

我要對小婷負責，這兩年來，小婷過的太苦了。如今，我想要一個安穩的生活，我想要給小婷一個美好的童年，我想要好好的補償一下小婷。

所以，有著父親這麼一層身份，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在局子裡麵待上十天半個月，我想好好的陪陪小婷。”顧瀚深吸了一口煙，神色認真的看著林德義說道。

顧瀚哪裡不想著像電視劇電影裡麵的古惑仔那樣的快意恩仇，你瞅我一眼，老子乾你，你罵我一句，老子乾你，你動我一下，我還是要乾你。

可生活並不是電視劇，也不是什麼古惑仔電影，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付出代價。

就算是最為普通平常的打架鬥毆，也是需要付出代價。

“瀚哥。。。”林德義眼眸滿是驚訝，根本就沒有想到顧瀚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小林，以前的日子過得太過操蛋了，人啊還是要往前看。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好起來了嗎？不用跟以前到處偷雞摸狗乾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們現在每天趕海，兜裡麵有點錢，每天晚上回家，幾個小家夥圍著身邊轉，弄上一點好吃的，喝上一點酒。這不比什麼都要強？

你知道前幾天小婷夜裡發燒，我大半夜抱著小婷去醫療站，我瘋了一樣的敲門。

老周開的門，把小婷給帶進去治療，你知道我那時候怎麼樣了嗎？我整個人就跟失了魂一樣，手腳都在顫抖，我擔心小婷出事情。”顧瀚拍了拍林德義的肩膀說道。

“瀚哥，我明白了。”林德義忙不迭的點頭說道。

“得了，你記住我說的，衝動是魔鬼，生活也不是古惑仔電影裡麵演的那樣，哪有那麼多不服就乾。”顧瀚沉吟了一句說道。

“嗯，瀚哥，我覺得你真的好像突然間頓悟了一樣。”林德義看著顧瀚說道。

“得了，這叫成長，不是什麼頓悟。走吧，趕緊回去吧。”顧瀚拍了拍林德義的腦袋，笑罵了一句。

“好嘞，那瀚哥，這都不賣了嗎？”

“不賣了，帶回去自己吃就可以了，反正也賣不了多少錢。對了，去買點肉，買點菜，回家弄多兩道菜。”

“成，對了，瀚哥，你說那個中年男人是什麼來頭，我看明珠市場的那個劉誌祥很怕他的樣子？”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男人來頭不小。”

“那倒也是，我也覺得那個男人來頭不小。不過應該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他們那些有錢人，那些土豪，距離我們太遙遠了。”

“羨慕了嗎？羨慕就好好乾活，總有一天我們也能變成有錢人。”

“瀚哥，你吹牛逼可彆帶上我，這趕海想要發財，太難了。”

“這事情誰知道呢？指不定明天就發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