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皺了皺眉,沒有任何思緒的他,也邁步走到了前方的落地窗前。
隨後,他的眼睛中就倒映出了外界的情景。
教堂前方的空地上,那些感染了鼠疫的患者,如被死神隨意丟棄的破布娃娃般擺滿一地。
他們的身體布滿了黑斑,那是死亡在肌膚上烙下的烙痕,一塊塊、一片片,觸目驚心。
腫大的淋巴結在脖頸、腋下和腹股溝處突兀的鼓起,仿佛惡魔在體內種下的毒瘤,讓他們的身軀扭曲變形。
他們發著高燒,嘴唇乾裂起皮,被病痛折磨的失去理智,開始不斷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
有些還在劇烈咳嗽,每一次都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一樣。
之前咳出的鮮血早已經在嘴邊乾涸了,宛如一朵朵殘敗的紅花。
不同的患者有著不同的慘劇,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的眼神中都充斥著對死亡的恐懼和絕望。
身穿長袍的神職人員沉重的在他們中間挪動,目光中滿是悲憫。
那是對生命消逝的不忍,和對苦難降臨的無奈。
他們一一檢查著患者的狀態,每一次觸碰都是對絕望的輕撫,可麵對這如潮水般湧來的死亡,他們的悲憫顯得是如此的渺小。
厄洛斯閉了閉眼睛,突然有些責備自己的視力為什麼這麼好了,哪怕是在夜晚,都能將遠處看的一清二楚。
以往他也不是沒見過淒慘的人,但這麼多的淒慘的人彙聚在一起,還是讓他略感心理不適。
麵前的這些,在半天前還是一些活生生的人,但短短半天的時間,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就像是……就像是一堆身體腐爛卻還在不斷蠕動的蛆蟲。
旁邊的斯科萊姆似是察覺到了厄洛斯神情的細微變化,他嗓音舒緩,像是自言自語般,又像是在和厄洛斯說話一般道:
“這就是那些邪教徒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故意造出的慘劇。”
厄洛斯默然,沒有說話。
對此,斯科萊姆毫不在意,他隻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後就繼續開口道:
“你是在教堂裡找間房間休息,還是我送你回去休息?”
聞言,厄洛斯搖了搖頭,語氣有些複雜道:
“不了,我自己走回去,順便在路上看看。”
斯科萊姆沒再說話了,隻是靜靜的站在窗前,注視著外界還在不斷送來的患者。
厄洛斯長出了一口氣,對著斯科萊姆告辭了一下後,就轉身離開了。
在回去的途中,他看到了許多頭戴鳥嘴麵具的人穿行在廢墟裡,他們用擔架抬著一位位患者,或送往醫院,或送往教堂。
之所以會有兩種區彆,是因為那些沒有積蓄的貧民們,隻能寄希望於教堂的免費醫療。
而那些家裡有積蓄的,能承擔起治療費用的,則大多會選擇前往醫院。
比起虛無縹緲的神靈,和連執業醫師證都沒有的神父們,他們顯然更相信醫院。
厄洛斯沉默的在路上走著,突然,他被一個頭戴鳥嘴麵具的人給攔住了。
就在厄洛斯準備詢問對方有什麼事的時候,對方卻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把他給臭罵了一頓,然後伸手將一個鳥嘴麵具遞給了他,並且催促他趕緊戴上。
“見鬼!你是怎麼敢不做任何防護的就出來亂逛的?難道你不知道這次爆發的瘟疫是鼠疫嗎?”
“那該死的東西是會傳染的!”
“如果你是我的侄子的話,我一定用我的皮靴狠狠的踢你的屁股。”
“快戴上,然後趕緊離開這片區域,去醫院那邊確認一下自己有沒有染上,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小子。”
厄洛斯看著遞到自己手上的鳥嘴麵具愣了一下,旋即,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對著來人感謝道:
“謝謝!”
“彆廢話了!趕緊戴上,然後離開這片區域。”對麵男人用詞依舊毫不客氣。
為了避免後續的麻煩,厄洛斯還是聽從了男人的話,將手中的鳥嘴麵具戴在了臉上。
頓時,一股帶著藥味的氣息就湧入了鼻腔
那個男人見他戴上了,便徑直走向一邊,繼續忙碌去了。
目送著那道身影回到忙碌的人群當中,厄洛斯這才繼續邁開腳步,向著前方走去。
沿著這條從廢墟中清理出來的街道又走了一陣後,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道分界線。
再往前,就是保存還算完好的房屋,以及還算乾淨整潔的街道。
厄洛斯明白,自己這是離開貧民區了。
麵前的街道雖然也人來人往,但明顯沒有貧民區那邊那麼嘈雜,那麼擁擠。
那些顧忌體麵的家夥,直到現在還講究著禮儀。
厄洛斯邁步向前走去,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進入了靈界當中。
再看下去,就純粹是給自己心裡添堵而已,還是儘快去將自己準備去做的事情做完吧。
收斂了一下腦海中的思緒,厄洛斯通過靈界穿梭,快速的向著現世某個地址在靈界對應的坐標趕去。
沒用多久,他就抵達了濱海大道17號,看著麵前這棟燈火通明的彆墅,厄洛斯愣了一下,旋即又有些釋然。
海達拉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會有人來通知他們的,要是這時候還黑著,那才奇怪呢。
厄洛斯伸手取下了戴在臉上的鳥嘴麵具,將其夾在了腋下,然後伸手拉響了外門上通往院內的門鈴。
隨著一陣門鈴聲從院內傳開,很快就有一位男仆從裡麵走了出來。
這位男仆顯然是認識厄洛斯的,在看到是厄洛斯深夜前來拜訪時,他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對著厄洛斯語氣恭敬道:
“道爾先生稍等!我這就去通知夫人過來過來開門。”
“啊?”說實話,男仆的這個回答讓厄洛斯愣了好一會兒。
為什麼還得通知夫人過來開門?難道你自己不能打開?
又不是不認識他,畢竟他現在在海達拉姆貴族圈內的身份,是霍斯特·莫林·米蘭的侄子,又不是陌生人。
難道是懷疑他是彆人假扮的?
可這樣不應該啊,如果懷疑是假扮的,又怎麼可能會去通知霍斯特夫人,讓她親自過來開門。
就在厄洛斯一臉錯愕,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位金發貴婦從彆墅內向著大門走去,正是賽琳娜的母親,安妮的姨媽。
金發貴婦走到了大門口,伸手打開了大門,然後對著厄洛斯歉意一笑解釋道:
“霍斯特在他大哥那保證了,你以後要是過來了的話,門都不讓你進,所以男仆們這才不敢給你開門。”
厄洛斯眨了眨眼睛,那個究極女兒奴是害怕自己來找他寶貝女兒嗎?
“那夫人您怎麼過來給我開門了?”厄洛斯有些好笑的問道。
金發貴婦對著厄洛斯眨了眨眼睛,語氣中充滿著狡黠道:
“霍斯特跟他大哥保證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確實很合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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