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換上了新的騎馬裝。
她很少這樣勁裝結束,其他人瞧見了,眼前一新;王珺覺得她好看,乾練利索,竟比她平常顯得年幼幾分。
駱寧年紀不大,隻是平素做派沉穩、舉止內秀,讓王珺覺得她像是比自己大好幾歲似的。
說到底,駱寧也是不到二旬年紀的妙齡女郎。
蕭懷灃帶著駱寧出去了。
他去了魏王的雅座。
他同魏王說,“今日都是親朋,看客裡沒有一個外人。咱們兩對夫妻比試一場,如何?”
魏王妃急忙擺擺手:“不可!”
她騎射不錯,馬球打得肯定比駱寧好。可萬一輸了,王爺非要生吞活剝了她。
魏王這幾日一直在同幕僚們商議怎麼贏蕭懷灃。
不能作弊太過於明顯。
但還需要作弊,否則沒有取勝機會。
他們定好了策略。
王堂堯在魏王的策略裡很關鍵,不能被魏王妃取代。
“四嫂無需緊張,我跟你作伴。”駱寧笑道,“四哥莫不是怕了?”
魏王看向蕭懷灃。
他沉默了片刻,點點頭:“倒也不怕。既如此,咱們兄弟對決就更公平一點。”
他讓魏王妃去換騎馬勁裝。
“王爺,這可使得?”
“本就是玩樂。”魏王說。
一副很“輸得起”的瀟灑做派。
魏王妃無法,隻得去更衣。
片刻後,馬球場中央,一麵大鼓豎起來,馬球供奉正在擊鼓助興。
魏王與雍王夫妻倆,各自領了四名馬球供奉上場了,鼓聲越發密集,騎樓上的歡呼聲也熱鬨。
隻是人太少了,歡呼聲被鼓聲吞沒。
駱寧翻身上馬,動作也算流暢自然;鞠杖有點沉手,她勉強握緊。
魏王妃卻熟練多了,鞠杖也揮得更好。
鼓聲停歇。
到了時辰,鼓聲再次響起,一隻馬球被扔進了場子,雍王與魏王驅馬追趕。
魏王占據優勢,先搶到了球,第一局正式開始。
王堂堯坐在雅座裡,靜看場地上的追逐。
魏王夫妻倆配合默契,搶先得到了一子;雍王馬術與球技都太過於厲害,很快反超,得了三子。
然而雍王妃,平時看著很機靈,在馬球場上卻笨手笨腳的。
她像是連馬都騎得不太好。
魏王再次發力時,他的馬球供奉幫襯著搶球。
第一場還沒有過半,魏王已經領先了兩子。
好不容易駱寧搶到了馬球,魏王卻來爭奪時,倏然見駱寧扔了鞠杖,抬起了手腕。
她手腕有一支小弩。
王堂堯猛然站起身。
騎樓上其他看客不知緣故,隻知道雍王妃的鞠杖掉了。
“……懷灃竟讓王妃上場。回頭王妃要哭了。她馬球真不行,鞠杖都拿不穩。”崔正卿說。
崔正瀾問:“她抬手作甚?”
然而就在駱寧抬起手的瞬間,縱馬疾馳、拚命搶球的魏王,卻是被嚇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往旁邊偏。
胯下駿馬疾馳,魏王避讓動作太大,身子往後倒;他極力想要挽救,韁繩卻勒不住似的。
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摔得不輕,半晌沒爬起來。
鼓聲停了。
馬球供奉等所有人都勒馬停下;魏王妃在不遠處,縱馬過來,跳下馬背去攙扶魏王。
“王爺,王爺!”
魏王短暫閉了氣,很快清醒。
他渾身劇痛,“她、她用利箭射本王!”
他指了駱寧。
駱寧也像是嚇到了,下馬站在旁邊:“四哥,你可摔傷了?”
“當心,當心她的小弩!”魏王大叫。
他見過駱寧用這隻小弩射彎一把飛馳而來的長箭;小弩發射時,有輕微一陣嗡鳴。
他方才聽到了嗡鳴。
“四哥,我這個小弩隻是裝飾,它沒有安裝短箭。”駱寧道。
魏王疼得要再次暈厥。
“送醫,彆耽誤了。”蕭懷灃在旁邊淡淡說。
又說,“今日在場所有人,都不能離開馬球場,等著盤查。”
隨從七手八腳來抬魏王;王堂堯過來幫忙;魏王妃隻知道哭,已經嚇懵了。
魏王呼痛,疼痛越發劇烈。
“腿,我的腿!”
王堂堯便瞧見,他右腿是不太正常的模樣,像是摔折了。
萬幸沒有摔斷腰骨,否則站不起來;當然腿骨若摔得太狠,治好了也可能落下殘疾。
騎樓眾人分了好幾個雅座,各自休息、等候。
官府很快來了人。
駱寧的小弩昨日在保養,上了一層油,還沒有安裝短箭。
鬨騰到了半下午,眾人才可離開。
回城時,城門正好快要關了。
三日後,此事有了個定案。
還是皇帝在早朝上問起。
“馬球場裡裡外外檢查了數遍,沒有發現短箭。雍王妃不曾用小弩射魏王。”
“小弩上了一層油,油膜成型足有十二個時辰。因沒有安裝短箭,油膜完整。”
“雍王妃不曾行凶。”
“雍王說,王妃柔弱,為自保才做了一隻小弩給她。可王妃不太會用,日常佩戴,隻是讓她多習慣小弩重量。”
“隻有小弩、無利箭,它算不得凶器。”
如此一來,便是魏王自己誤會了,嚇得從馬背上摔下來。
他摔斷了腿。
接骨大夫說,他的腿有五成可能會落個殘疾。
皇帝看熱鬨。
魏王殘了,他倒是不介意,他與這位弟弟感情也不過如此。
“被一支小弩嚇破膽,聞所未聞。”皇帝說。
王堂堯便站出來說話。
他說:“之前在明月樓,有過刺客。雍王妃就是用小弩的短箭,打歪了刺客的長箭。魏王見過她小弩的威力,這才害怕。”
一位雍王派係的官員,站出來反駁:“微臣竟是不知堂堂親王是驚弓之鳥,瞧見了小弩就嚇得摔下馬。”
“這是故意謀害。”
“王少卿此言,何等荒誕!往後,刀劍都不能見人了?”
眾人吵了幾句。
王堂堯的話,毫無說服力。不能說知道弓箭可以殺人,瞧見弓箭就嚇得摔下馬,是持有弓箭之人的錯。
早朝散了。
建寧侯回府後,立馬去找禮部官員疏通,找個借口把白慈容送進宮。
皇帝瞧著精神不錯;傳言周婕妤有孕,隻是還沒有傳到外朝,但也沸沸揚揚了;魏王受傷,可能落下殘疾,他成不了建寧侯府的助力。
失去了魏王支撐的建寧侯,需要新的機遇。
這個時候,白慈容算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這次,王堂堯沒有再反對。他也覺得,應該走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