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回去,把駱寧的話告訴了鄭嘉兒。
駱寧的乾脆,同樣在鄭嘉兒的意料之外。
“她憋了什麼壞水?”鄭嘉兒問丫鬟。
丫鬟不清楚,搖搖頭。
她畏懼鄭嘉兒,不太敢在鄭嘉兒麵前表現得太過於機靈。鄭嘉兒一個心氣不順,會打人。
少說,少錯。
“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鄭嘉兒見丫鬟不接她的話,沒有跟著罵駱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把這丫鬟遣出來,反而叫了雍王府安排的一個圓滑、口齒伶俐的管事婆子進來,問她的意見。
“我明日真要回去一趟嗎?”她問那婆子。
本就沒想過要回去,毫無準備,隻是想叫她母親來看看她,順便在下人跟前顯擺勳國公夫人的威儀。
她可是勳國公府的嫡小姐、當朝皇後的胞妹。
“既然王爺給了這個恩典,您就回去一趟,彆辜負了王爺的恩情。”婆子笑道。
鄭嘉兒:“是王妃……”
“聽說,王爺當時也在。王妃想博個賢良名聲,不會苛待您的。”婆子說。
鄭嘉兒一時像吃了蒼蠅。
她不回去,浪費機會不說,還把王爺的麵子踩在腳下;回去吧,又給了駱寧一個賢良好名聲,讓駱寧有機會去王爺跟前討賞。
左右為難。
可必須回去一趟。
鄭嘉兒要請她母親拿個主意。這麼長久下去,她快要被駱寧活活氣死。
她可是勳國公府的小姐!
進王府的前一晚,她都是雄心壯誌。不到三個月,她怎被逼得這樣狼狽了?
家裡有父母,也有幕僚,必須替她拿個主意。
這次,鄭嘉兒願意聽話,她隻是不想再做駱寧的踏腳石。
裴妤靠著自己橫衝直撞,被貶為姬妾,現在“下落不明”,鄭嘉兒不願步她後塵。
王府內宅除了駱寧,還有王珺與崔正瀾。這兩位像鵪鶉,縮起來不問世事,估計是等著鄭嘉兒與駱寧兩敗俱傷,她們撿便宜。
休想!
翌日一大清早,鄭嘉兒、王珺與崔正瀾都過來向駱寧請安。沒遇到王爺,他早出門上朝去了。
“鄭側妃,你都收拾妥當了嗎?”駱寧問。
鄭嘉兒道是。
她瞥一眼王珺與崔正瀾,特意說,“多謝王爺準我歸寧。”
“王爺不過問這些事。”駱寧笑了笑,“下次你們誰想回去,隻管來問我。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主的。”
言外之意,你們歸我管,你還沒資格驚動王爺。
王珺低垂眉目、不動聲色,崔正瀾卻覺得這話一點錯也沒有。
內宅的側妃與姬妾們,本就是歸王妃管。
要是歸王爺管,她們可能活不到下個月。
隻鄭嘉兒麵頰微微抖了抖。她一肚子怒氣,藏不住,遲早要露餡。
“既然都歸王妃管,那王妃何時安排我們的日子?”鄭嘉兒直接問。
她隻能想到這個辦法惡心駱寧。
王妃霸占王爺,不賢惠、不大度。這要是在內廷,禦史台早就彈劾了,連帶著她娘家都要挨罵。
“你成天惦記這點事,要不自己去同王爺說?”一旁的崔正瀾道。
鄭嘉兒:“輪得到你插嘴?”
“你再用這種口吻同我說話,我便要把你的頭打爛。”崔正瀾漫不經心說。
鄭嘉兒莫名後退一步。
繼而她大怒,指向駱寧,“王妃,你就坐在這裡,聽著她這樣說話?”
“鄭側妃,你是不想回去?從頭到尾挑釁的人都是你。”駱寧說。
鄭嘉兒:“好,你們聯手……”
王珺站起身,笑著打斷她:“鄭妹妹,時辰不早,你快些回去吧。王妃也累了。”
這算是王珺在側妃們衝突的時候,第一次站出來。
她一向藏匿人群之後,偷偷窺探。
鄭嘉兒忍了這口氣,拂袖而去。
崔正瀾的眉頭,擰得更緊。
她很想建議駱寧把鄭嘉兒再打一頓。可她自己也隻是側妃,她說這樣的話,一樣是不恭敬的。
駱寧表情如常。
她沒有看崔正瀾,而是對王珺說,“你去準備,咱們去一趟建寧侯府。”
王珺微訝。
她應是,沒一句多餘的話,轉身出去了。
崔正瀾這才問:“王妃,您去建寧侯府做什麼?”
駱寧:“我有個表妹,她做了王家的義女。好些日子不見她,快要到她生辰了,我去看看她。”
崔正瀾:“……”
駱寧又說,“今日大家都出門。你要是想出去逛逛,或者回趟家,可自由出入。”
崔正瀾想了想。
她是懶得回家,要被母親嘮叨,說不定還要被大伯母逮住說一頓;不過,她想去一趟“黑市”,她手裡一支小弩有點不太準了。
“我去街上買些布料。”崔正瀾道。
兵器的黑市,多用布匹行做遮掩,她帶駱寧去過,駱寧應該懂她的意思。
果然,駱寧隻是點點頭:“你自去忙吧。”
駱寧回房,重新換了件顏色鮮亮的衣衫,又在鬢角戴了一隻金簪——出門,她是雍王妃,一言一行都要高貴。
王珺很快來了。
路上,王珺才委婉問她,去建寧侯府是不是有什麼事。
駱寧想要王家趕緊把白慈容送進宮,她得去提醒他們,暗中推他們行動起來,彆等皇帝真不行了。
故而,駱寧對王珺說,“我想去看看我表妹。不知她現在如何了,是否想回餘杭。”
“阿容妹妹一直很好,乖巧聽話。”王珺說。
駱寧:“她孤身在陌生地方,我心裡放不下。”
兩人虛偽幾句,就到了建寧侯府。
側妃歸寧,王妃陪同著前來,故而不下帖子登門也不算失禮;偏偏一點風聲也沒,似殺了個措手不及,王家人人震驚。
建寧侯夫人迎出來。
“……阿容這些日子如何?”駱寧開門見山問。
建寧侯夫人:“她挺好。”
“我昨夜還夢到了她。不是什麼好夢,心慌得很,能否讓她來見見?”駱寧笑問。
建寧侯夫人:“自然使得。”
她一邊派人去請白慈容,一邊吩咐丫鬟上茶。
王珺陪坐在旁邊,始終含笑。
半晌,白慈容終於來了。
她這段日子閉門不出,人格外蒼白,似乎也瘦了些。窄窄額頭與臉,似一隻小狐狸。
王珺瞧著她這模樣,心中略感驚豔。
男人沒有不愛這模樣的吧?
白慈容與駱寧其實五官有很多相似,隻是駱寧的臉更大氣明豔,沒這般楚楚可憐。
“阿寧姐。”白慈容瞧見了駱寧,眼中蓄淚,“阿寧姐,你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