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遠眺之下,原先熟知的那片綠色的寂靜山林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籠罩在灰暗色調中的神秘景象。
在兩座山峰之間,隨處可見的是一些白色的石頭,每一顆都呈現出橢圓形且表麵光滑的特點。
其中較大者甚至堪比人類的頭部,而較小者則與人類的拳頭相仿。
當視線繼續延伸至更遠方時,可以看到了一片廣闊的灰色霧靄,其模糊的輪廓使得人們難以看清其中的具體情況。
然而,這些灰色的霧氣似乎被限製在了一個寬度約為百丈的區域之內。
而在其兩側,則充滿了血紅色的光芒,宛如波濤洶湧的潮汐不斷地朝著中間壓縮、推進。
但是,一旦碰到霧氣的邊緣,就像是遇到了阻礙一樣,無法繼續前進分毫。
“這個地方真的是我們要尋找的通道嗎?”
魯衛英呼出一口氣,緩下腳步,輕聲詢問。
“確實,我認為此處便應當是前往穀內地牢的入口。魯兄對此是否有何異議?”
南隴侯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坦誠的回答道。
“那些血紅色的光芒無疑便是穀內的禁製沒錯,然而這些霧氣似乎並非尋常之物。”
“關於這種霧氣,蒼坤上人留下的文獻中有沒有提及過呢?”
魯衛英轉頭凝視著前方的灰霧,淡淡的詢問道。
“並未找到相關描述。或許是因為他認為這並不屬於關鍵信息吧。”
南隴侯沉吟片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總是感覺這些灰霧有些異常。我們還是需要保持警惕才是。”
魯姓老者搖了搖頭,麵色嚴肅的提醒道。
“是否存在問題,我們嘗試一番不就知道了麼。”
陳雲在一旁突然插話道。
“陳道友言之有理。我這裡恰好飼養了數隻千裡鸝,平時主要用於尋找靈藥。如今倒是可以利用它們來探查一番。”
南隴侯拍手表示讚成。
聽到這話,魯衛英並未提出反對意見。
於是,南隴侯從腰間取出一隻精巧的靈獸袋,輕輕向上拋去,同時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聲。
一隻全身覆蓋著金色羽毛的小鳥從袋口飛出,猶如離弦之箭般迅速升空,然後在空中盤旋起來。
南隴侯伸手一揮,一張青色的符籙從他手中飛出,準確無誤地擊中小鳥的身體。
受到符籙的激發,小鳥展開翅膀,身上瞬間浮現出一個小型的青色護盾。
南隴侯通過神念向小鳥傳達指令,小鳥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直奔遠處的灰霧衝去。
就在小鳥即將觸及灰霧之際,陳雲眼中藍芒閃爍,運用靈眼神通聚精會神地觀察著。
然而,當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一側某個角落時,他的表情微微發生了變化,眼中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
南隴侯和魯衛英此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千裡鸝身上,並未察覺到陳雲的異樣。
那隻千裡鸝已經一頭紮入了灰色的霧氣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由於無法看清霧中的狀況,為了確保安全,陳雲並未冒然使用神識進行探測,而是轉頭看向南隴侯的表情。
南隴侯雙眼緊閉,正在全力以赴地與那隻靈鳥建立聯係。
他的麵容看起來平靜如常,這表明靈鳥進入霧氣之後並未立即遭遇危險。
陳雲正這樣思考著,南隴侯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眼猛地睜開。
“那灰茫茫的霧氣中仿佛藏匿著妖物,居然一口氣將數千裡外的千裡鸝吞噬殆儘。宛如一隻巨大……”
南隴侯的神色顯得異常奇特,仿佛有些拿不準似的。
陳雲與魯姓老者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似乎是一隻龐大的蟒蛇,應該就是如此。這些灰霧大概是這條巨蟒噴發出來的妖霧。”
南隴侯思索良久,最終堅定地點頭確認道。
“蟒蛇?這的確讓人感到困惑。若真有這種妖獸存在,為何蒼坤上人在遺書中對此毫無提及呢?除非是……”
“除非這隻蟒蛇是後來才進入到這條通道之中的。”
陳雲接過魯衛英猶豫未決的話語。
“正是如此,魯某所想便是如此。”
“兩位朋友所言極是。然而能夠在這墜魔穀中存活下來的巨蟒,顯然並非尋常妖獸,恐怕是某種古獸。”
“欲抵達內穀,非得將其斬殺不可。此刻確乎陷入困境了!”
南隴侯讚同地點點頭,似乎唯有這樣理解方可解釋得通。
“不必擔憂。既然這些灰霧並非禁製結界,僅為妖霧彌漫的話,便無須太過畏懼了。”
“僅一古獸而已,三位我等攜手應足以應對。相信它絕不可能勝過那隻凶猛的火蟾獸!”
魯衛英眼中寒芒閃爍,冷靜地分析道。
“究竟是否強於火蟾,尚不得而知。但眼下情勢緊急,務必將巨蟒消滅方能安心。我們三人齊心協力,務必儘快行動。”
南隴侯神情嚴肅,口中吐出一把金光熠熠的小飛劍。
魯姓老者則雙手不停搓動,光芒耀眼的白色法旗頓時浮現手中。
陳雲見此情景,無奈地笑了笑。
這兩人果真行事果斷,一旦無法回避,便立刻決定出手,絲毫沒有半分猶豫。
“兩位朋友欲除此獸,陳某並無異議。然而在此之前,我們是否應當邀請另一位朋友現身一見。”
“閣下一直隱藏在旁,觀戰已久,是否已經滿足了好奇心?”
陳雲突然麵向一側空無一人之處,麵色凝重地說道。同時手指輕輕一彈,數道青色劍氣破空而出。
瞬息之間,劍氣在數十丈之外猛然爆裂開來。
一個全身散發黃色光芒,手持巨型護盾的身影,詭異地出現在了那裡。
南隴侯與魯衛英不禁瞠目結舌。
“實在抱歉!三位前輩切勿動怒。晚輩剛剛抵達此地,即刻便會離去。”
黃色光芒中的人影乃是一名年近四旬的枯瘦男子,慌忙向三人行禮致歉,但眼神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恐懼。“黃天冥,原來是你!”
魯姓老者一見到此人,不禁驚愕地低呼出聲。
“莫非,魯兄認得這位道友?”
南隴侯麵色陰沉,語氣冰冷地質問。
“此人乃是我天道盟下屬一小型宗派的修行者,修為如何暫且不論。據傳聞他曾獲得一張上古修士所留隱形符,隱身藏形的本事堪稱神奇。”
“不曾料想竟是真實無誤之事。他一直躲藏在這裡,連我等竟毫不知情。”
魯衛英神色嚴峻,凝視著那枯瘦男子,冷冰冰地說道。
“三位前輩,晚輩實屬初來乍到,僅僅因好奇前輩們在此施展法術,故而跟隨至此。”
聽聞南隴侯二人言辭頗為嚴厲,枯瘦男子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們身後,能有什麼好事呢。魯兄,他可是你們天道盟的人,你對此有何看法?”
南隴侯冷哼一聲之後,轉頭向那位老者詢問道。
魯衛英聽到此番言論,麵色毫無波瀾,然而雙眼卻微微眯起。
“依在下之見,自然是將其消滅為妙。”
老者鎮定自若地回答道,話音未落,突然身形一動,整個人便在白光之中瞬間消失。
那名乾瘦男子聽說了這個決定後,驚駭得魂飛魄散。
頃刻之間,他便忘記了對三位元嬰期修士的恐懼,身上泛起靈光,化作一道彩虹騰空而去。
然而此刻,老者卻施展出某種神秘的遁術後,身影在剛才漢子所站之處再次顯現出來。
他高昂著頭,冷漠地望了一眼已飛逝的黃光,隨後揮舞起手中的法旗,將其拋擲出去。
法旗離手而出的那一刹那,便化為了一股朦朧的白風,疾如閃電般將已經飛出十餘丈遠的黃光,一口氣卷入了風暴之中。
那位男子身前的巨大護盾僅僅閃耀了數次,便在風暴中逐漸破裂。
慘叫聲響起過後,他自己也無法避免的被風暴中的無數風刃撕成碎片,灑下了一片血腥的雨幕。
魯姓老者看到這一幕,淡然地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風暴輕輕一揮手,法旗又恢複成了原本的白色形態,倒飛回了老者的手中。
“很好,魯兄處理得非常恰當。如此一來,我們就無需擔心這條通道會泄露出去了。”
南隴侯拍著手,輕聲笑道。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一個小小的結丹期修士居然敢於跟蹤我們,實在是死不足惜。”
魯衛英毫不在意地說道。
接著,他伸手朝地麵虛抓,從血跡斑駁的地麵上飛出了兩樣物品,落在了他的手中。
一個是乾瘦男子的儲物袋,另一個則是一塊淡黃色的玉符。
魯姓老者也毫不客氣,掃視了兩眼後,便自行收入了儲物袋中。
“此次真是多虧了陳道友。否則的話,我們恐怕真的要在陰溝裡翻船了。不過,陳兄竟然能夠識破上古時期的隱匿秘術,難怪如今名聲在外。”
南隴侯轉頭對陳雲微笑著說道。
“這並沒什麼。隻不過是運氣使然。兩位道友同樣可以看出他的行蹤。隻可惜當時一時疏忽警惕,讓他有隙可乘。”
陳雲微微一笑,表現得毫不在意的樣子。
南隴侯聽聞陳雲的謙遜之詞,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此時,魯衛英也返回了他們身邊。
“我們還是儘快行動吧。以免夜長夢多!”
老者的臉色顯得有些凝重。然而他的話語,確實頗有道理。
陳雲點點頭,手掌一翻,一堆晶瑩剔透、閃爍著光芒的陣旗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待會兒對抗巨蟒之時,動靜勢必較大。因此,我會先布置一個隔離的大陣,儘可能地將影響控製在禁製之內。”
“如此一來,我們也就不必擔憂其他修士會從附近經過了。”
陳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
“陳兄考慮得的確周全。這樣的安排最為妥善。”
老者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由衷地讚賞道。
陳雲立即化為一道青色的光芒,在兩座山峰之間將手中的陣旗逐一布置下來。
不久之後,一個覆蓋麵積廣大的法陣便已經布置完畢。
此法陣的主要目的,便是儘可能地將聲音與靈力波動壓製在特定區域之內。
要知道,若是沒有如此迅速的準備工作,這麼短的時間內想要完成這樣複雜的法陣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當陳雲所化的青光重新回到南隴侯以及老者麵前時,魯姓老者揮舞起手中的法旗,語氣平緩地說道:
“既然陳道友已經完成了布置工作,那麼接下來就讓我運用這杆颶風旗將那些彌漫的妖霧驅散,使得巨蟒無處躲藏。”
在此言畢之際,那位老者再次將手中寶物擲入空中,口中開始低聲念誦。看到這番情景,南隴侯亦立刻施術,讓他麵前的那把金色小劍騰空而起。
刹那之間,金光如同驕陽初升,耀眼奪目,瞬間變得無比巨大。
轉眼間,一柄長達五六丈的金色巨劍便懸浮於南隴侯頭頂之上。
魯衛英停止了口中的咒語,手指輕輕一點法旗。
此旗受到感應,劇烈顫抖,旗麵迅速展開,光芒四溢,令人無法直視。
緊接著,一股股與之前相同的颶風從旗幟上噴薄而出,化為十數條白色風龍,向著遠方的灰霧咆哮而去。
金色巨劍在嗡嗡作響之中,疾馳如電,飛至灰霧上方,開始盤旋不止。
顯然,南隴侯正等待著灰霧散去,妖物現身後,便會立即施展雷霆手段,全力一擊。
陳雲則默默地揮舞衣袖,一個銀光閃爍的缽盂從袖口飛出,隨後化作一團銀光,朝著遠方飛逝而去。
這個缽盂乃是陳雲在擊敗慕蘭法士之後所獲得的少數古代法寶之一,雖然其威力尚可,但陳雲使用它進行攻擊,更多的可能是出於試探的目的。
十幾條風龍率先行動,猛烈地衝進了濃厚的霧氣之中。
灰霧在風龍的衝擊下翻滾不已,大量的霧氣被颶風高高卷起,然後被撕扯得粉碎。
灰色的霧海在颶風的侵蝕下逐漸減弱。
然而,這種情況並未持續太久,一種類似於“嘶嘶”的詭異聲音突然從霧氣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