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施‘七情訣’是為了對抗你的主元神。然而，誰知你竟修煉了第二元嬰，化解了此劫。”
“否則，我豈會淪落至此。那‘七情訣’雖無法操控神識，但喜怒哀樂等情感受控，亦足以令對手痛苦不堪。”
“至於那女娃，儘管她施展秘術掩蓋真容，但又怎能逃脫我的感知？”
老者語氣稍頓，仍不服輸。
“即便你的‘七情訣’再強，選錯了目標也是徒勞。”
“我的第二元嬰雖與我有所感應，但中了‘七情訣’，對我而言隻是小問題。倒是您，我萬萬沒料到，千竹教的創始人，大衍決的創造者，昔日的‘大衍神君’，竟會寄居於傀儡之中，延續至今。”
“若非你神識無比強大，且熟識大衍決，我絕不信此事。即便如此，若您再對其他女修圖謀不軌，擾亂我心境，休怪我無情。”
陳雲語音漸趨陰森。
“陳小子，你應知曉，即便有引魂木製成的珠子相助，我的靈魂最多隻能存續幾十年。”
“若非最後一種傀儡即將完成，我早已期待早早輪回重生。做一個人工智能的傀儡上萬年，早已讓我身心俱疲。”
“試問你病隱心倦近宿暮，萬年不曾瞥見一個女人，豈不比我更為淒慘？”老者嗤之以鼻，滿不在乎。
陳雲聽聞此話，不禁皺眉，感到頭疼不已。
這位隱藏在竹筒中的老怪物，實在難以應對。若非對方承諾告知最後三層大衍決，以及尚未公開的幾種強大傀儡煉製方法，他早已采取各種手段將其消滅。
更為棘手的是，對方神識強大得令人驚歎。即使對如今無力抵抗的老者施展搜魂術，也未能產生任何效果，反而險些被對方趁虛而入。這使得陳雲心有餘悸，再也不敢輕易嘗試。
麵對這位曆經滄桑的“大衍神君”，陳雲感到束手無策。
“久負盛名的大衍神君，您在施展‘寄神術’附身於傀儡人時，是否曾考慮過再度脫離傀儡人身軀，還原自我意識呢？”
“以您的絕世才華，創作這項技藝應當並非難事，畢竟您乃是大衍決的創造者。”
陳雲經過片刻思索之後，淡淡地詢問。
“閣下可能認為我運用的‘寄神術’頗為簡易。然而，當年我懷揣才智獨步天下，自信無雙，因而分心之事層出不窮。”
“不僅獨力創立了能夠提升精神力量的大衍決這一神奇功法，同時親手建立了威震四海的千竹教，以及在久已失傳的天南地區深入研究並發展的傀儡術。”
“這些成就已經消耗了我大半的生命。此外，我還需要修行多種功法，精進自身實力至元嬰後期階段，以便縱橫馳騁、無往不勝。”
“縱橫馳騁、無往不勝？”聽聞此言，陳雲麵露驚愕之情。
“難道閣下認為我所言誇大其辭？”
“當我修為達到頂峰之際，由於行事低調並且孤傲自賞，僅與知名修士交鋒，從未對外宣揚過自己的戰果。”
“因此，當時知曉我姓名的修士，僅限於那些頂尖的強者。其他地域暫且不論，當時被譽為天南正邪兩大派係領袖的兩位長者，皆是我的手下敗將。”
“他們被我擊敗得心悅誠服，甚至主動將極西之地割讓給我作為立教根基所在，同時將他們的勢力全部撤離該地。”
“否則，閣下豈會認為僅僅一片荒蕪的沙漠，便足以令天南諸位修士望而卻步，不敢染指極西之地？”
“須知，即便極西之地資源匱乏，亦擁有兩國之廣袤土地，足以為眾多大型宗門提供棲息之所。”大衍神君在提及此處時，語氣之中充滿了自豪之感。
“極西之地，竟是您憑借武力奪取而來？”
陳雲聽到此處，不禁啞口無言。
“不僅如此，我還迫使那兩位長者親自發下毒誓，承諾萬年內，禁止他們及其弟子門人踏入極西之地半步。”
老者的語氣越發顯得得意揚揚。
“以他們的地位尊崇，竟會如此順從？”陳雲嘴角微微抽動，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若他們不願遵從，我會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的弟子門人斬儘殺絕。閣下莫非以為我是個優柔寡斷之人？”
“至於試圖以人數優勢圍攻我，我所煉製的上千具傀儡同樣並非等閒之輩。然而直至如今，正邪兩道修士仍然未曾侵犯極西之地，這無疑令我頗感意外。”
“想必正邪兩道修士依舊堅守著對先賢遺訓的忠誠，毫不動搖。”大衍神君對於正魔兩道修士的表現產生了疑惑。
陳雲陷入沉思。
這位大衍神君要麼是在誇大其詞，要麼便是當年確實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境界。
據他所述，他所操控的上千具傀儡，即使全為築基期修為，也足以令人生畏。
至於正邪兩道為何至今仍未涉足極西之地，究竟是因為受製於當年的誓言約束，還是因為極西之地路途遙遠。
資源匱乏，以致他們對此地失去興趣，陳雲並不願深究其中緣由。
這一切與他無關緊要。
陳雲內心深處充滿震驚，腦海中卻傳來老者的深深歎息。
“直至我成就了所有這一切，自以為站到了修仙界的巔峰之處，卻發覺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我的壽命已然所剩無幾，然而依然停滯在元嬰後期。縱使我的稟賦與智慧何其卓越，僅剩下短短的兩百年光陰，依然不足以令我從後期晉入到化神期境界。”
“倘若我起初未曾分心於傀儡術，而是專注於自創功法，那麼相信對於我而言，進入化神期或許並非難如登天之事。”
“否則，我早已飛升至靈界，何必在此被困於傀儡之軀長達萬餘年，以至於如今麵臨魂飛魄散的境地呢。”大衍神君的語氣逐漸低落，仿佛充滿了沮喪。
聽聞至此，陳雲微微抿唇，內心不禁暗自翻騰，甚至湧現出一絲嫉妒之情。
尋常修士即便想要結成金丹，凝聚元嬰，都感到困難重重，然而對於這位老者而言，進入化神期似乎並非遙不可及。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麼此人無疑是一位逆天般的存在。
稱他為萬年難得一遇的修煉天才，恐怕都有些過於輕描淡寫了。“當我意識到進入化神期已無可能之後，我並不甘願坐以待斃，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儘管隻要靈魂不滅，人死後仍有輪回轉世的說法。但是對於我這樣的老人來說，即便能夠獲得來世，失去今生的記憶與感情，那到底還是我嗎？”
“無非是一個陌生人罷了。尤其是在下一世，我很有可能變為一個平平庸庸的人物，連能否保留靈根、重新踏入修行之路的可能性，都極為微小。”
“出於對此的恐懼，我在接下來的兩百年內將精力集中在研究長生或者保持神誌的重生之術上。”
“經過無數次的嘗試與失敗，最終在大衍訣的基礎之上，我成功創造出了寄神術，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秘術。”大衍神君邊說邊冷笑。
“那便是舍棄大部分修為，僅僅為了將神識依附在傀儡上，成為了近萬年來的‘活死人’。”
陳雲忽然帶有幾分嘲諷的插入了一句。
“你知道什麼，我那時已經事態緊急，無法完成全部的寄神術，隻能被迫使出。結果便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當我依附在特製的傀儡身上後，我並未察覺到體內修為竟然如預期一般消失殆儘。”
“僅僅隻有神識方麵的神通尚可勉強施展。然而想要讓元神離體，簡直如同癡人說夢。而那個密室，我布置了極其強大的陣法以及百餘具傀儡人進行守護。”
“失去肉身與法力的我，甚至無法破解禁製，召喚傀儡。同時，由於擔心仇敵前來尋仇，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那個密室的位置。”
“隻有那些修為達到結丹期的弟子與手下，也無法找到那裡。因此，我被困在那裡長達萬年之久。”
“若非我身為傀儡之軀，且在密室內儲存了大量的靈石，我早已化為塵土。”
說到最後，大衍神君的語氣變得冷冽無比。
陳雲皺起眉頭，心中泛起疑慮。但稍作舒展之後，他還是開口詢問：
“老怪物，為何今日你願意吐露這麼多往事？”
“往常我試圖向你打探一些過去的事情，你總是愛答不理，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這次為何願意如此詳儘地講述呢？”
“嗤！恕難回答與何人對話之事。您已然修煉大衍決，也堪稱我半個弟子了。”
“況且，若是您未曾闖入千竹教的隱秘房間尋找瀕臨死亡的我，恐怕我早已形神俱滅。”
“這寄神術終歸並非真正的長生長存之術，即便傀儡身體可達萬年無損，然而我的元神長久以來未能獲得真實肉體的滋養，亦已步入油儘燈枯之際。”
“令我驚訝的是，您這位年輕人竟頗具慧眼，一眼便洞察出我與其他傀儡的差異，並率先向我發起攻擊，險些喪命於您手中。”
老者言及此處，似乎又激起了他的憤怒。
“我率先動手？若非您施展那所謂的七情決突襲我，我縱使察覺到您所化傀儡有些怪異，也絕不會有任何行動。”
“由於事出意外，第二元嬰與您陷入僵持局麵。雖然後者可操控七情決引發我的第二元嬰瘋狂發作。”
“但我同樣可以通過主元嬰控製第二元嬰施展同化之術，使您的精魂以及第二元嬰雙雙重返虛無。”
陳雲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我如何知曉，您這個小家夥年少輕狂竟已修煉得第二元嬰？”
“據我所知，當時的我，除了神識尚可運用之外，法力全無，出手僅是為了自保而已。”大衍神君毫無愧疚之色，反而振振有詞的說道。
這一次，陳雲沉默不語，不願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好。此事暫且擱置不論。我未曾料到的是，您竟然擁有養魂木這種至寶。否則即便製服了您，我也隻能苟延殘喘數年或十餘年而已。”
“禍兮福兮，或許便是如此吧。”大衍神君稍作停頓，略帶自嘲的說道。
“將養魂木借予您，乃是因為您承諾將大衍決後三層秘籍教授予我。而且我對您的傀儡製作技藝也頗為好奇。”
“畢竟在過去的近萬年間，您在密室內除了長時間沉睡之外，便是專注於研究傀儡法術。”
“既然我已修煉您的大衍決，自然不會忽視傀儡術的學習。這僅僅是您我之間的一筆交易而已。”
陳雲乾脆止步，語氣平靜的說道。
“哈哈哈，陳小朋友！如今我對您越發欣賞了。我本人對那些言行不一之人素來鄙視。”
“若非您天資不佳，我的功法根本無法被您習練。其實我倒頗有意願將您收為弟子，傾囊相授畢生所學。”
大衍神君在陳雲腦海中肆無忌憚的大笑道。
“僅研習現有幾種功法就讓我感到力不從心。即使您提供的功法實力是我現已有之的百倍，我也不會再重新修煉。”
“倒是您的那些神秘法術，我對此頗感興趣。”片刻過後，陳雲眼神閃爍，調皮的說道，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神秘法術？怕您要失望了。老夫的秘術皆與自身主修功法緊密相連。若您不修煉我的功法，我的秘術您將無法參透。”
老者淡然回應道。
“那便算了。我能學到大衍決和那些傀儡術，已心滿意足。至少我並未白跑一趟極西之地。”
“然而，我仍有一事不明。您為何不將真正的大衍決後三層秘籍傳授給門下弟子，而是編造一部似是而非的假口訣流傳下來？”
儘管有些許失落，但陳雲話鋒一轉，疑惑地詢問此事。
“門下弟子？時隔數百年的歲月，昔日的那批門人竟然無一人成功踏入元嬰境界。無可接替傳承我衣缽之人。”
“太衍訣的最後三重功法還是留給他們吧。隻怕隻會為他們帶來無儘的麻煩與災厄。”
“要知道，即使你並非我千竹教門人，卻仍然得到了前麵幾層的太衍訣。或許，我確實具備了某些預知未來的洞察力吧。”
大衍神君神態自若地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