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興華小區，五號樓，四樓東戶，周順家的客廳。

周順的妻子苗三秀流著眼淚，對麵坐著張金柱。

張金柱道，“嫂子彆哭，我會幫順哥討回公道。”

苗三秀搖頭，“柱子，這個事你幫不了忙，你也不要管。”

“那不行，我不能不管。”張金柱說道，“當年要是沒有順哥，我活不到現在。”

人是複雜的動物，壞人不一定一輩子隻乾壞事，好人也不一定一輩子隻乾好事。

六年前，周順乾了一件好事。

當時張金柱的兒子考上大學，跟同學聚會的時候出了車禍，被摩托車撞斷左腿。

張家本就貧困，醫藥費和大學學費加起來，壓得張金柱喘不過氣。

要麼用學費給兒子治病，要麼不治病讓兒子上學。

當時周順是省城大學的招生辦主任，他聽說這件事，就借給張金柱醫療費。

後來孩子的腿康複，孩子也上了省城大學，畢業後找到好工作，已經結婚生子。

張金柱努力打工還債。

周順見他可憐，就當著他的麵把欠條撕碎，不讓他償還這筆錢。

當時張金柱跪在周順麵前，說啥都要認周順當大哥。

迄今為止已經六年，這六年來，張金柱逢年過節都會拜訪周家。

隻要周順吩咐他做的事，他肯定一件不落，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

“嫂子放心，我一定給順哥討回公道。”張金柱沉聲道。

“你可不能乾傻事，你大哥也不能讓你乾傻事。”苗三秀又流下眼淚。

“放心吧嫂子，我不會乾傻事。”張金柱笑著道。

兩人又聊了很久，張金柱告辭離開，騎著摩托車去學院路看守所，申請跟周順說說話。

最後沒能見到周順，他騎著摩托車來到德化小區，敲開榮華超市老板馬榮華的家門。

半個小時後，他離開馬家，去一個加油站買兩大桶汽油，騎著摩托車回到兒子家。

“爹，你還沒吃飯吧，趕緊洗手吃飯。”兒子笑著道。

“我吃過了。”張金柱抱抱一歲多的小孫子，從提包裡拿出四遝百元大鈔。

“大海，這四萬塊錢你拿住，前幾天打牌贏的。”張金柱說道。

張大海和妻子直接嚇傻，這可是四萬塊錢，他倆的工資加起來才七百塊錢。

“爹，你以前不打牌，為啥突然打牌了？”張大海急切道。

“突然手癢就去賭場打了幾把，沒想到贏錢了。”張金柱說道，“放心吧，我以後不打了。”

張大海聽到這話，終於把心放進肚子裡。

突然得到四萬元巨款，夫妻倆眉開眼笑，必須留老父親吃飯。

這頓飯吃到晚上八點半，張金柱騎著摩托車回到家，用乾花生米下酒，喝了半斤二鍋頭。

熬到夜裡十二點，騎著摩托車來到兄弟超市。

他坐著修鎖配鑰匙的生意，輕鬆打開兄弟超市的大門，拎著兩桶汽油一直來到四樓。

超市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王鵬之前經營煙酒店時，煙酒店曾被人縱火，打那以後，他就不讓任何員工夜裡留守店鋪。

現在也沒有監控、報警器等安保係統，張金柱有一手開鎖的本事，很快打開所有屋門。

他在四樓倒一桶汽油，又在三樓倒一桶汽油，先用打火機點燃四樓，接著再點燃三樓。

大火燒了起來，他邁步就要走進火海自焚，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逃跑。

本來想跟超市同歸於儘，結果沒有自殺的勇氣。

張金柱沒有回家，而是騎著摩托車一直向西，打算去新疆混日子，身上還有一萬塊錢。

溫馨花園。

王鵬的右眼一直跳，他一直揉著右眼，眼皮紅得厲害。

“老公，咱們去醫院看看。”李明珠一臉擔憂。

“不用了，這兩天眼皮總是跳，可能要發生不好的事。”王鵬說道。

“咱們去超市看看，我擔心有人搞破壞。”李明珠有些著急，都說左眼跳福，右眼跳禍。

王鵬搖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隨他去吧。

“你給杜磊打電話，讓他帶人去超市。”李明珠急切道。

“沒必要。”王鵬說道，“如果有人搞破壞，最多破壞東西，如果杜磊跟破壞分子遇見，可能丟掉性命。”

“老婆，在我看來，再多的錢也沒有人命重要。”王鵬補充道。

李明珠知道老公是什麼脾氣，也就不再勸說，一陣困意襲來，她打了個哈欠。

王鵬拿熱水給她洗澡，照顧她上床睡覺，然後去書房看書。

看看手表，已經淩晨一點半，正準備脫鞋睡覺，聽見了刺耳的警報聲。

仔細聽，好像是消防車的警報。

手機突然響鈴，他接通電話放在耳邊，“你好，我是王鵬。”

“小鵬，我是李克擁，我跟你說……”

李克擁輕歎一聲，“你的超市著火了，火勢非常大，我懷疑有人縱火。”

“額……”王鵬愣了半分鐘，輕笑一聲，“我有保險，保險公司會賠錢，小叔不用擔心。”

“不要騙我了。”李克擁沉聲道，“苗苗跟我說了，你手裡的錢都進貨了，這一把火……”

王鵬道，“沒事，天塌不了，我也垮不了。”

說著，他微微一笑，“我不賣假貨，不吃人血饅頭，已經得罪很多人，早晚會有這一天，無所謂。”

“小鵬！”李克擁急切道，“天不會塌，你不能心灰意冷。”

王鵬道，“今天有個買安全套的人尋釁滋事，我跟他發生了衝突，狠狠給了他一腳。”

“容華超市的生意被我搶走，馬榮華恨不得跟我同歸於儘，輝煌超市的王成……”

“應該不是王成，他雖然不是個東西，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會放火燒我。”

一口氣說完，王鵬羅列出可疑人。

“可能還有周順。”李克擁輕歎一聲，“這事交給警方，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來。”

“謝謝你。”王鵬打個哈欠，“我困了，有啥事明天再說。”

說著，他掛斷電話，直接把手機關機，再拔掉家裡的固定電話線。

等下肯定會有很多人打電話，火已經燒了起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他現在就想好好睡一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