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義魁跟龐北商量好之後，他就立即轉身前往關押蝰蛇的房間外。
“你說的事情，我想過。我們怎麼跑？跑得了麼？”
聽到門外傳來孫義魁的聲音。
蝰蛇立即趴在門板上，他貼著門板緊張地說道：“獵豹，你聽我說。現在你已經投降他們了，他們肯定對你戒備比較低。”
“我會裝病，到時候，你想辦法混過去看看，到時候，你隻要帶著我偷偷地離開。咱們去聯絡點。咱們向寒號鳥求援！”
孫義魁冷冷一笑：“寒號鳥？到現在了，你還信寒號鳥的？”
“我們今天會在這裡都拜他所賜！”
聽到獵豹的話，蝰蛇緊張地說道：“等下，我們發信號的同時，還能向雪狐求救！雪狐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孫義魁長吐了口氣，他接著低聲說道：“再讓我想想，說實話，我對她也不信任了，你知道嗎，他們已經放棄了我們兩個。”
蝰蛇愣住，他靠在門板上有些頹喪，眼神之中也充滿了悲涼。
“我知道……但我不想就這麼在這裡浪費自己的生命。”
“為什麼不投降？”孫義魁左右看看，接著反問。
蝰蛇忍不住笑了：“投降？他們會真心接納我麼？我長這麼大，見到的世態炎涼太多了。”
孫義魁想了想，接著說道：“如果我們失敗了呢？”
蝰蛇愣了下，接著他苦笑了一聲：“那就死唄。”
“就這麼死了？真的好麼……”孫義魁呢喃地嘀咕了一聲，接著轉身離開。
蝰蛇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就這麼死了，值得麼？
蝰蛇的眼神空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成功了，回去之後，又能怎樣？繼續刀頭舔血……
他們已經出賣過自己一次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正如獵豹所說的一樣，他不信寒號鳥，自己也不信。
他誰都不信！
要不是寒號鳥，他此時此刻就根本不可能在這個鬼地方。
就因為他要巴結安東列夫，所以就要他們這些人作為墊腳石。
這隻有傻子才看不明白。
可投降……
他一個外族人，他們會誠心接納自己？
他在那邊，也因自己是韃靼人，所以才遭到排擠。
這邊呢？
他不信。
蝰蛇起身，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
蝰蛇抬起頭，看到門外黃指導員走進來。
“又來勸降？彆白費力氣了，我沒有什麼本事，值得讓你這麼勞心費力的。”
蝰蛇輕哼了一聲，黃指導員笑嗬嗬地說道：“小同誌啊，你這話說的。我不勸降，就不能來看看你？我們可是一直都是優待俘虜的呀，這一點老蔣的人最清楚了。”
他笑著端著一碗肉湯放在桌上，接著笑嗬嗬地坐下說道：“我知道，你被關押心裡肯定有氣。而且，你們的人還徹底的放棄了你。這一點，你也有氣。換我，我也挺生氣的。”
蝰蛇看看他，接著轉過臉問道：“如果是你被抓了，你們的人會怎麼做？”
“我？”黃指導員笑了。
他很淡定地說道：“我的戰友，我的同誌，一定會想儘辦法來救我，哪怕是背處分，他們也會來。但……我不能讓他們這麼做，所以我拉上幾個敵人做墊背，死在他們麵前。”
蝰蛇冷哼了一聲：“還挺大意的！”
黃指導員搖搖頭：“不，我從當兵上戰場的時候，就沒打算過活著回家。原先……我家窮得一塌糊塗，後來隊伍來了，給我們家分了地，分了房。我們有自己的地和房子，就有了生存的本錢。再後來，我當了兵，剛當兵，前線告急，我就上了戰場。跟老蔣的人拚死搏殺，我從十五歲一路到了今天！這麼多年，我一直都相信，我付出的，都值得！”
蝰蛇好奇地看向黃指導員，他好奇問道：“你是農場來的？”
“不但是，我還是少數民族呢！”
“啊？你後台很硬？”蝰蛇繼續追問。
黃指導員忍不住笑了：“我爹是村子裡的篾匠，我娘就是個農村婦女，我哥哥抗戰的時候死了，我妹子嫁給了一個殺豬地。”
“……”蝰蛇真的愣住了。
他想了想說道：“那你命好，跟了一個好長官。”
“長官？沒有，我聰明，識字快。在掃盲的時候，第一個滿分結業，那時候我們連長就誇我是個學習的好材料，就給我報去學習。後來在根據地學習，畢業之後就當了宣傳乾事，結果又因為宣傳得好，說服了幾個二鬼子投降，後來就給我調去做政工。就這麼，一路成了個指導員。”
“我跟你說，我這輩子，就是多災多難，我要不是因為負傷修養，我現在高低也能是個教導員。哎……命不好呦！”
聽到黃指導員說自己的事情，蝰蛇沉默了一會兒，他接著拿起桌上的肉湯喝了一口說道：“孫義魁勸我投降，我沒同意。我就想知道，我投降你們，有啥好處？”
“沒有，不但沒有，還要付出。想賺錢，想靠著這個當大官兒，你還是彆投降了，當俘虜挺好的，有吃有喝的。”
黃指導員也藏著掖著。
他說到這兒，接著又開口說道：“當然，你要是願意加入我們，你就是我們的同誌，真的有一天，你身陷危險，可以把背後交給我。除非我死了，否則你的背後絕不會有任何一顆飛來的子彈，打得到你。”
蝰蛇不信，他忍不住嗤笑：“你？會為我擋子彈？”
黃指導員非常認真地點頭：“會，不但我會，其他人也會。”
蝰蛇看到黃指導員那嚴肅的申請，他也不自覺地認真起來。
那眼神，是來自於自信。
是骨子裡的自豪。
蝰蛇敢斷定，這句話，他絕無虛言。
這就是他們所沒有的，彆人會為了自己擋子彈？
如果有，他們怎麼可能會敗成這樣子？
蝰蛇一飲而儘，他放下碗說道：“我要考慮一下，今天謝謝你陪我聊天。”
說完，蝰蛇就走到床上躺著，背對著黃指導員不動了。
黃指導員看看他忍不住笑了，接著他拿起碗直接走了出去，並且把門關上……
蝰蛇沒睡覺，他一直都在想，剛剛黃指導員說的事情。
會替他擋子彈？
真的有，這樣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