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喬疑惑道:“場麵很熱鬨嗎?”
段曉棠笑道:“莊三昨天硬板著一張臉,撐了一整天。”
隨即話鋒一轉:“還有其他需要增加的嗎?”
杜喬點了點頭,“再加一百頭牛。”
段曉棠立刻向於廣富使了個眼色,“快回去同高兵曹說一聲。”
於廣富立刻調轉馬頭,迅速返回營地傳達消息。
段曉棠調侃道:“太平縣的大戶人家可真不少啊!”
杜喬擺了擺手,悄聲說道:“不是大戶,是縣衙先墊付資金,然後再把這些耕牛帶回去賣給縣裡的百姓。”名副其實的公款。
總有人沒趕上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了這次機會。不如由官方出麵,將耕牛帶回,再慢慢銷售。
一頭健牛,隻要不死,那就隻有保值或者增值的份。
杜喬即將離任,他希望在離開之前能為太平縣的百姓多做些實事。
讓他們能以更實惠的價格買到耕牛,這算是其中一件。
前次北征,絳州出人出力,但最後幾層分賬下來,落到太平縣頭上的更多的是羊。
早在並州時,杜喬就想通過白家的關係,從並州大營購牛。
結果白湛很是為難地告訴他,按照兩支軍隊的約定,在南衙諸衛過黃河前,並州大營繳獲的牲畜不能賣出山西,至少官方層麵是如此。
白湛讓杜喬多等一個月,到時候並州大營官方、非官方的牲畜牙子,就會趕著牲畜前往四方交易。
而後杜喬聽聞南衙諸衛要沿途甩賣牲畜,兩相比較一番價格,杜喬果斷地決定從南衙買了。
文城距離太平縣更近,意味著運輸途中的損耗會更小。而且杜喬對比過雙方的價格,差距並不大。
且南衙搞團購,購買數量越多,價格越低。杜喬果斷地鑽了這個空子。
如果不是時間太緊,杜喬說不定能把半個絳州的人都組織起來一起團購。
看在錢的份上,大家不會嫌麻煩的。
段曉棠將太平縣一行人帶到牛羊營的西北角,正是衛欽離開後,剛騰出來的營地。
介紹道:“這片營地上一位主人是齊州人,姓衛,是胖哥的親戚。”
“這麼一算,你倆也是遠親。”十八族都誅不到的遠親。
杜喬好奇地問道:“他人呢?”
段曉棠笑道:“今早剛趕著牛羊去河南找人接手,這一批是要送回齊州的。”
杜喬感慨道:“他的路子真廣。”
他哪怕如今是個官身,但也是糾集了百餘人,旁邊還有中看不中用的衙差保護,才敢上路。
實在是這片地界亂得太久,好在如今南衙大軍過境,以右武衛的做派,隻怕此刻正在四處釣魚,圖謀發財,路上才能稍微清淨一些。
唐高卓見人到了,立刻迎上來,熱情地喚道:“長林。”
杜喬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高卓,這次真是麻煩你們了!”
唐高卓擺了擺手道:“彆提麻不麻煩,如果其他州縣都如太平縣這般,那得給我們省多少事。”
太平縣的團購策略,是將所有購買量都集中在杜喬一人名下,硬生生地將數量提升上去,從而將價格壓低到最低。然後杜喬再將這些牲畜“賣”給治下百姓。
兩頭都省事,真正麻煩的隻有杜喬一人。
最近兩日亦有周邊州縣官員前來,但他們頂多就是將治下大戶引薦過來,這已經算是做到位了。
哪像杜喬親力親為,殫精竭慮就為給治下百姓省下幾十上百文錢。雖然攤在每一頭牲畜頭上看著不多,如果購買數量上去,那就是一筆不小的錢帛。
精打細算的男人,果真是“可怕”!
唐高卓向身後一指,“牛馬羊都挑出來了,你們先看看,有不如意的,我們再換。”
杜喬轉身看向身後,隨即幾人出列,跟著唐高卓指派的軍士前去驗貨。從他們的衣著打扮來看,應該是太平縣不同群體的代表,甚至其中兩人,一個像是牙人,一個像是馬醫。
杜喬這一趟準備得可真是充分。
唐高卓繼續說道:“人市在北邊,這就得你們自己去挑了!”
杜喬連連點頭,“沒問題,我們先看牲畜。”
唐高卓說道:“你們先清點好,稍後我帶你們去辦手續。”
太平縣的代表們跟隨著軍士的腳步,將不同的圈舍一個個查看過去。
上頭有人的好處就這體現出來,南衙分給他們的牲畜,看上去都精神飽滿,體格健壯。
以他們付出去的那些錢帛,到市麵上哪能買到這樣的好牲畜。有人暗地裡糾結,臨時再增加幾頭可否。
先前半路上迎接他們的白衣郎君,杜喬隻介紹是他的朋友,姓段。結果入了營地,來往軍士皆稱呼其為段將軍。
至於另一位姓唐的,看起來關係沒那麼親近,但也是熟人,據說是位兵曹。
杜喬同唐高卓詢問,具體的手續流程。
唐高卓輕描淡寫道:“說來簡單,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人市那邊要麻煩一些,需得官府過一遍印,昨天就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
湊近小聲問道:“你的官印帶了嗎?”
其實仔細想來,太平縣百姓購買的突厥俘虜,將來都不會在文城生活,在太平縣過契也是可以的。
一個發賣地,一個常住地,沒必要太過糾結。
杜喬輕輕點頭,“帶了,但估計忙不過來。”他得先把牲畜分派好。
“我們下午就得走!”
太平縣注定賺不了這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