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即將離去之際,街道的另一端緩緩浮現出一隊全新的人馬,自遠方悠然漫步而來。
說“新”是指他們的麵孔新,不像近來常來軍器監打轉的人。
說“舊”則是因為他們的年紀和排場。
軍器監外候場,雖算不得什麼苦差事,但絕對是個磨人的活兒。曆來被視為各路軍隊給予新人的保留試煉任務,姑且算是新手村任務。
領頭的兩人一看就有些身份,不大可能是來此閒逛的無名小卒。
難不成軍器監加班加點,今天不隻江南大營豐收,還有其他花朵不知落誰家。
王永康悄聲問道:“這兩位大人是何方神聖?”
穆博容輕聲回應,語氣中帶著幾分敬畏,“右屯衛和左禦衛的長史。”
長史雖未拜將,但對一群不入流,在校尉邊緣的打轉的小將官們而言,也算是大人物了。
關鍵對一支軍隊來說,長史相當於大管家,上到行軍打仗,下到針頭線腦,都免不得要管上一管。
軍械索要、搬運、入庫、發放等等瑣碎事宜,都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王永康吐槽道:“江南大營、兩衛把東西都帶走了,那還有我們什麼事!”
心中暗自盤算,回去如何給上司進讒言,掏錢省事。
讓諸人如臨大敵的元德壽和邊景福,卻隻是單純地來打個轉。
平時可以打發小將官來守著,但作為一衛長史偶爾也要來露露臉,以示重視。但這樣的次數並不多,一個月一次便足夠了。
畢竟他們也是大忙人,再多,看見軍器監上下的嘴臉,容易管不住脾氣。
雖然默認管後勤的人性情會溫和一些,但在軍中,若沒有幾分脾氣,又怎能立足?
他們就是要又爭又搶!
不僅對外,對內也是如此,不然誰都惦記他們手裡那點家當。
同是天涯苦命人,邊景福在這方麵和元德壽格外共同話題,關係一時之間拉近不少。
兩人到了軍器監外,也不進去看那些人的臉色,隨意打發了兩個小將官進去探聽消息,自己則在外頭閒聊起來。
邊景福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那日寧六換了一身新騎裝,大將軍見了都讚他精氣神不一樣。以前是個憨頭憨腦的愣小子,在薛大將軍麾下調教幾年後,愈發體麵了。”
元德壽不管私下是否認同薛曲的“講究”,總之對外口徑一定是一致的。
“行軍打仗講究不了那麼多,但有條件的時候,還是得顧及一二。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嘛!”
反麵例子寧封和以“小叫花”風格為榮的的右武衛就不拿出來說了。
邊景福連連點頭,附和道:“我看右屯衛不僅將官們神采奕奕,就連底下的軍士們也都精神抖擻,與其他衛截然不同。”
話音一轉,問道:“待會去不去少府監?”
元德壽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來都來了,那就走一趟吧!”這個月的打卡任務,就算完成了。
欠債不還和主動撕毀欠條是兩回事,少府監欠他們多少東西了!
哪怕是經年累月和賬本打交道的長史,一時之間也難以算清這筆糊塗賬。
邊景福意有所指地感慨道:“依我看,元兄不必去了,右屯衛軍士的衣裳鞋襪都好好的,一時半會用不著更換。”
右屯衛何時“換裝”的,去年平叛歸來,和右武衛一起,用戰利品從祝明月那兒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