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問道:“杜大將軍以為如何?”
杜鬆斟酌片刻,“可。”
四路大軍將沿途的部落掃蕩一空,隻俘虜和牛羊帶回並州,文人再妙筆生花幾句,都可以包裝成一場大勝。
至少他們的第一重目的達到了。
往後並州大營再趁著這片地界勢力空虛的時候,強勢入駐,說不定真能將塞外草原圈成自家後花園。
大吳的天兵可以不再北上,而突厥王庭的兵馬勢必要南下。
不如就像範成達所言,尋個有利地形,鞏固營盤,以逸待勞。
吳越點了點頭,“此事我會與梁國公商議。”
杜鬆:“如今重中之重,是廣撒斥候,探明突厥動向。”
兩衛兵馬再度前行數日,尋了一個有利地形紮營,與左右兩支大軍遙相呼應。
段曉棠不時站在營地高處眺望西北方向,仿佛望見遠方的煙塵。
秦景在旁邊站定,問道:“看天嗎?”
段曉棠放下望遠鏡,平靜地說起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我初進右武衛的時候,手下有一千人,十個旅帥。”
她不可能記得左廂軍一營每個人的名字和麵容,但旅帥時常接觸,總不會忘了。
段曉棠舔一舔有些乾澀脫皮的嘴唇,沉聲道:“現在還剩六個。”
數年南征北戰,左廂軍一營最初的十個旅帥,已亡其四。遑論下麵更沒有存在感的普通軍士。
秦景實話實說,“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段曉棠明白自己的矯情,苦笑一聲,“我最初,是想把他們全都帶回去的。”
全甲而還,多麼可笑的念頭。
秦景袒露心聲,“我從來不想這些。”
他看似豪爽,能與軍士共飲狂歡,卻沒有段曉棠這般在乎同袍情誼。
當他站在戰場上,想的隻是如何殺死敵人,並讓自己活下去。
段曉棠環顧四周,將草原風光一覽無餘,“知道這座草原如何永葆和平嗎?牽製拉扯永遠都會流血,唯有一方確立壓倒性優勢,另一方無力反抗,才會是載歌載舞的結局。”
秦景:“這大概需要很長的時間。”
段曉棠點了點頭,“當我們還需策馬征戰,這種糾纏就不會停止。”
南無加特林菩薩,六根清淨貧鈾彈。一息三千六百轉,大慈大悲渡世人。
世界,充滿愛與和平。
曹學海上前回稟,“將軍、秦將軍,杜大將軍召集眾將前往帥帳集議。”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身,心中隱約有種預感,是發現了突厥主力的蹤跡。
回身之際,天空傳來幾聲高亢而嘹亮?的鷹鳴劃破長空,陶富康率領部下,將在營地上空的盤旋的鷹儘數射下來。
段曉棠掀開帥帳大門,其他人儘數到了。
杜鬆目光如炬,朝項誌勇點了點頭,“說吧,情況如何?”
項誌勇拱手道:“甲二隊在西北方向遇上突厥遊騎,一番纏鬥後,折損三人,重傷四人。”
釣魚隊是右武衛除火頭營外的第二精銳,能將他們傷的如此慘重,對手絕非等閒之輩。
項誌勇:“如今甲三隊正靠過去,查探營盤位置和兵力。”
段曉棠:“傷員安置妥當了嗎?”
項誌勇點了點頭,“已妥善處理,上了藥。”
杜鬆沉吟道:“都做好準備吧!”
他們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硬仗。
次日午後,甲三隊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帶回了至關重要的情報。
西北方向百餘裡,兵馬約兩萬餘人,紙張上描畫出大致營盤圖形。
不是遊牧部落,正兒八經的王庭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