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喬站在右武衛的營房裡,當著範成明的麵打開,臉上露出了疑慮的神色。
範成明問道:“怎麼了?信中說了什麼?”
杜喬直言:“祝娘子說,地瓜燒原料繁雜,她審過杏花村上下,配方沒有泄露。”
君子從不惡語相向,但有些時候,最樸素的話語才能最直接地表達本意。
杜喬將信中語說得文雅些,“紅薯並非珍貴植物,百文一藤一果,隻會讓人傾家蕩產。看來有人眼紅地瓜燒的利潤,卻看不出其中的門道,錯把土粒當珍珠。”
“她要謝謝並州這位東家,替地瓜燒揚名。已經讓人聯絡商隊,借這股東風,多多往並州售賣。”
範成明好整以暇,環手抱胸,“那我們就等著看他如何虧得連褲子都不剩。”
杜喬將虛應故事的信紙折好,心事重重說道:“祝娘子問過白三娘,道是白大公子和嶽家來往並不親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鄭氏借白家的名頭,在並州胡亂行事。”
“地瓜燒畢竟是祝娘子等人的生意,如此行徑,實在有傷她們的情誼。”
杜喬糾結道:“隻是我和白大公子並不親近,不知是否該去提醒一二。”
範成明同樣和白旻不熟,樂得看熱鬨,“白三娘急公好義,應該會寫家書來提醒吧!”
一不小心就要演變成出嫁的小姑子和嫂子娘家的矛盾。
留守的生活實在枯燥,不如看點樂子。
身為梁國公府的世子,白家未來的當家人,白旻無需事事躬親,他隻要投注少許目光,自然有無數人為之奔忙。
無論羊毛作坊還是紅薯作坊,皆是如此。
白旻隔三差五過問一次,一切就儘在掌握之中。白家的真正目的掩藏在“胡鬨”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真正警覺。
白旻將白秀然的“質問”信件看過之後,隨手將其放在一個多寶閣上的精美匣子中。
現在,就當他完全沒看過這封信,對發生在並州周邊的一切,一無所知。
身為臨時替父掌管並州的世子,他不理民政:作為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他怎會知曉鄉野瑣碎之事呢!
白旻站起身,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徑直走向家中校場。
世家子弟,尤其是繼承人,若非先天不足,否則他們的培養方向總是文武雙全。
白旻好文,不代表他武藝拉胯。
身形一動,劍隨身走,每一式每一劃都靈動而飄逸。劍影交錯間,“鏘鏘”之聲不絕於耳,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直刺雲霄,隨即又緩緩落下,歸於寧靜。
白旻並不需要家丁和護衛的喝彩,周圍一片寂靜。他接過仆婢遞上的手帕,輕輕拭去額頭的微汗。
並州的事務相較於長安來說,要簡單許多,這讓他有了更多的時間來錘煉自己的武藝。
管家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稟:“尉遲夫人派人傳來口信,說是有一部分族親想回鄉下塢堡去居住。”
大軍出征在外,白家近支有作為“官眷”的自覺,除了出門祈福,其他時候多是閉門不出。
白旻眼神微閃,問道:“哪些人要走?”
管家恭敬地報出了相關人員的名字和房頭。
白旻略作思考,沉吟道:“我知道他們在城中待久了,有些憋悶。但再等等吧!”
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前線大戰,周邊哪座塢堡能比並州城堅固?此時白家人離開,讓並州其他百姓知曉,將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