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無咎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人的挽留,當即騎上馬一路疾馳回家,同時派人去請林婉婉前來照看。
隻是回到這座被小夫妻經營一年多的小院子,隻有行色匆匆的仆役,望著這空蕩蕩的景象,孫無咎心中亦生出些許悲涼。
他身後沒有長輩扶持,連妻子生產這樣的大事,也隻能夫妻倆咬緊牙關挺過去。
孫無咎此時的表現,比無頭蒼蠅強不了多少,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先去房間裡看過封令姿,明明是寒冬臘月,額頭上卻全是汗水,全是疼出來的冷汗。
封令姿過去也是家中嬌養的女兒,這會連聲呼痛,“不生了,我不生了!”
孫無咎手足無措,隻能用手帕小心地擦拭她額頭上的冷汗,“沒事,忍忍就過去了!”
封令姿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連陣痛都差點忽略了。一把推開孫無咎的手,“你來忍試試?”
好在這時,林婉婉如同神兵天降,解救了險些捅了馬蜂窩的孫無咎。
緊接著,兩個拚湊起來的穩婆也到位了,其中一個身上還帶著酒氣。年節之下喝酒娛樂本無可厚非,隻是恰好趕上了這個時候。
林婉婉隻能說現在剛開始發動,晚上還有的熬,讓喝了酒的穩婆先去醒酒,以免耽誤了大事。
被趕出產房的孫無咎隻能在院子裡焦急地轉圈。然後被人一聲喝醒,“無咎,你在做什麼?”
孫無咎看清來人,忽然露出委屈的神情,“舅母,我不知道該做什麼?”
封慈音略歎一口氣,隨即收斂神色,指使道:“你去送子娘娘跟前供奉香燭瓜果,跪誦《觀音經》。”
孫無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鬆了一口氣,隨即心中又升起一股愧疚之意,“舅母,不該麻煩你。”
封慈音正色道:“你是我外甥,令姿是我侄女,一家人提什麼麻煩不麻煩。”
隨即聲量略微提高,“還不快去。”
孫無咎立刻拎著外袍跑去廂房裡觀音像前臨時抱佛腳。
封慈音將悶頭亂竄的仆役分派好工作,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方才進產房探望。
封令姿這會陣痛暫時緩解,半躺在榻上恢複精神。見她進來,臉上露出一絲委屈,“姑母。”
封慈音接過手帕,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汗水,“林娘子和穩婆都在,無咎在佛堂求菩薩保佑,彆怕!”
對於一些老大難的青年而言,婚姻的唯一出路就是“坑”親戚,美其名曰親上加親,封令姿就是這麼嫁給孫無咎的。
她嫁進門來也沒覺得什麼不好,除了沒權沒勢外,夫君敬重,小姑友善,舅姑慈和,這還是她實打實的舅舅和姑姑。
後來日子越過越好,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高行之被貶。
對封慈音而言,同樣如此。小家溫馨圓滿,隻是無論從夫家還是娘家算,他們這一房都算得上敗落,尤其高行之被貶官之後,更是門庭寥落。除了孫家兄妹倆時不時回來,其他時候多是閉門度日。
以至於在這個喜慶的新年裡,本該應酬往來的時候,封慈音卻依舊“清閒”得能來照料晚輩生產。
林婉婉端進來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麵,安慰道:“令姿,你看這麼多人都關心你呢!”
誘哄道:“來,吃點湯麵,溫度剛剛好。”
封令姿這會疼痛下去,忘乎所以道:“我還想吃牛乳粥。”
林婉婉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夜宵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