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 小孩的禮物(1 / 1)

末日樂園 須尾俱全 1500 字 2個月前

“出口啊,”

男大學生神色輕輕鬆鬆地說,“就在102房裡嘛。”

林三酒立在原地,手裡還拎著塑料袋;直到這個答案被輕率隨意地塞給她了,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根本沒指望對方會正麵回答問題。

“102,住著那個男的……”她頓了頓,改口說:“小孩?”

男大學生笑了,一隻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什麼小孩,都三十好幾了,”他說:“好像是一種什麼症吧,心理年齡跟不上生理年齡。總是說他媽不讓他給外人開門,煩死了,每次要說半天好話……我有次給他家送了一個禮物,想著跟他搞好關係嘛,自那以後我出入才順利了。”

林三酒看著他伸手來接塑料袋,愣愣地遞了過去。他明知說這番話會把自己送走……他沒有騙人進屋的意圖嗎?為什麼?是因為怕她發現這間206號房才是公寓出口嗎?

“104號房的老頭說,二樓有個人總讓他幫忙做事。”她想了想,問道:“你知道是誰嗎?”

“做事?做什麼事?”男大學生似乎生出了警惕,“我不知道。你不會要替他做事吧?”

林三酒盯著他,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你可彆啊,”男大學生說:“我們住戶平常互相給對方做點事也就算了,你一個外人,千萬不要替他們做那些他們平常自己天天做的事。”

“為什麼?”林三酒立刻問道。

就在這個時候,男大學生掂量了一下手裡的袋子,打開塑料袋看了看。

等他抬起頭的時候,不知怎麼,令林三酒忽然想起了電視上套著絲襪的銀行劫匪:臉還是那張臉,五官還是那套五官,卻好像臉上的神色微微歪移了,挪了位,不一樣了。

“怎麼給你解釋呢……”男大學生往屋內退了兩步說:“我可以給你示範一下。我經常在家打遊戲的,你進來,跟我打一局,你自然就知道——”

林三酒將手伸入昏暗裡,握住門把手,“當”一聲將門關上了。

男大學生的聲音霎時斷了;206號門陷入了沉默的黑暗裡,幾乎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住戶一樣。

不要幫住戶做那些他們平時常做的事……

這個念頭好像一隻推著她快走的手,在林三酒迅速掉頭穿過走廊的時候,讓她完全無視了從208房飄出來的女聲——“誰要出門呀?都是鄰居街坊的,順便幫我遛一下狗唄?”

她都快走到樓梯口了,身後昏黑的走廊裡還傳來了一聲開門的動靜。那個女聲幾乎就像是始終小步跟在她身後的一樣,飄蕩不散:“我家狗很聰明的,認路,自己就能帶著你出門了……”

假如她剛才最先停下腳的地方,不是206房門外,而是208號房的話……

林三酒手心裡的汗沾在手電筒上,有些滑,她不由加大了幾分力氣攥著它,好像那是一條救生索。

不僅僅是真話假話、彼此矛盾的問題了,看來獲取信息的“順序”也是至關重要的;所以在獲得所有信息之前,她最好什麼也彆乾。

這也就意味著,她能脫身的時間窗口更窄了。

“還有最多十二三分鐘,”意老師的聲音,攥得比她的手還緊。

回到一樓走廊口,隻花了林三酒十秒鐘不到——這還不是她的最大速度。往常不在話下的距離,此時卻叫她微微喘了兩口氣;她看著102號房門下透出的光,發現那個黑影仍然站在原地,一直沒動。

真的在這兒嗎?

林三酒沒有走上去,反而敲了敲101號房門。

101號房的男住戶似乎非常謹慎,是唯一一個既沒有打開門鎖,也沒有給她開門的人;林三酒不得不順著門縫把自己的問題遞了進去。

“原來你要找出口啊,”那男人似乎正緊貼在門板的另一麵,說:“我家就是。”

林三酒抿緊了嘴唇。

“但我看你不像是這棟公寓的住戶,我可不能隨隨便便將陌生人放進來。”那男人繼續說道,“你是來乾什麼的?”

“我……我是來找中介看房的。”林三酒硬著頭皮說,“我現在出不去了。”

“你的中介沒有告訴你出口在哪嗎?”那男人問道,“你的中介信譽怎麼樣,是好是壞?”

在不知道如何繼續進行這場對話的情況下,林三酒隻好裝傻:“什麼意思?”

“中介有兩種,信譽高的和信譽低的。”那男人一副你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的口氣,說:“顧名思義,信譽高的隻說真話,信譽低的隻說假話,你找的中介是哪一種?”

林三酒愣了,想了想,答道:“信譽高的。”

中介小許必須是“隻說真話”的那一類,否則他不能給林三酒介紹副本規則了——不,如果說所謂的副本規則也都是假話呢?

不,那也不對。這個副本裡沒有顯而易見的出口,從住戶的談話中也能察覺,“出口”是一個最重要的主題;根據她經曆過這麼多副本的經驗來看,她的目標任務應該就是“找出口”。

至少中介小許在這一點上,沒有說謊。

“那還可以,估計他是疏忽了才沒告訴你,出口在我家。”在她思考的時候,那男人還在說話:“你現在打算怎麼樣?是進來看看,還是找你中介確認一下?”

這個人是不是在以退為進地騙自己進去?

林三酒剛拒絕了一句,那男人就打斷了她:“我也理解你的為難,畢竟住戶吧,不像中介,我們說話有真有假。你去找你的中介吧,到時你再回來找我開門也行。”

“住戶說話有真有假”?

林三酒心中一跳,終於看見眼前的謎團裂開了第一道縫。

假如這句話是假話,那麼就有兩種推論:一,住戶隻說真話,與前提自相矛盾,不可能;二,住戶隻說假話。

從中年婦女的提示上來看,“公寓內的人想騙她進去”這句話卻是真的——也就意味著,住戶不可能隻說假話——也就意味著,“住戶說話有真有假”肯定是一句真話。

101號男人提供了三個信息點:一是他家是出口;二是公寓裡有兩種類型的中介;三是住戶說話有真有假。可惜的是,林三酒現在還看不出來第一第二點是不是真的。

但她總算是有點進展了——她受到了鼓舞,跨過走廊,在102號房門上敲了敲。

“大姐姐又來啦,”門後的成年男人甜甜地說。

上一次他根本沒有提供任何訊息,這一次林三酒可不會再浪費時間了。

“我在找出口。”她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家是嗎?”

“是呀。”那個捏成小孩聲線的男聲說,“我家就是出口。”

“你怎麼證明你家就是出口?”林三酒可不願讓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好多人都說自己家是出口呢。”

“這個,你去問問你的中介嘛,”成年男小孩慢吞吞地說,“我剛才聽見你說,你的中介信譽高。信譽高的話,他就隻會說真話,那麼他就會告訴你,我家才是出口……”

他簡直和101號房男人拿的是同一個劇本,又把同一個信息點給重複了一遍;這樣繞彎下去,根本沒法證明“兩種類型的中介”這一個關鍵信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林三酒忍著煩躁,說:“我的中介早沒影子了,問不到。”

“誒呀,那怎麼辦哪。”

“你家如果是出口的話,應該很好證明吧?”她逼問道,“比如說,你打開門給我看看……”

成年男小孩咯咯笑了兩聲。“大姐姐,我說我家是出口,可我沒說我會給你開門呀。”他說,“我媽說了,不讓我給外人開門。就算我證明完了,你相信我了,我也不會給你開門。”

要不是打不破副本門板,林三酒真想一腳給他連門帶人都踹翻在地上。

“我不管你開不開門,”她咬著牙說,“你有證明的辦法嗎?”

“哦哦,我知道了!”成年男小孩的語氣聽著假模假式,好像一早就有了辦法,現在才說。“你稍等我一下。”

“快點,我沒有時間。”林三酒說著,看了看走廊深處她還沒拜訪過的門——假如這家夥是在拖時間的話,她是不是該去敲彆人的門?

然而她沒想到,對方很快就回來了,這一次門縫下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碎音。

“我有一次收到了個禮物,是個拍立得。”

林三酒的手電光打亮了門縫下那一張漸漸探出頭的相片,聽他說道:“我剛才給出口照了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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