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打劫遊戲商店(1 / 1)

末日樂園 須尾俱全 2344 字 2個月前

當【粒子高頻震蕩切割刀】仿佛神經質地將那個人形紙板撕成碎片的時候,陳河的一句話突然毫無預兆地跳進了林三酒的腦子裡。

“這個世界竟然是以一個恐怖怪談命名的,看來和這些東西也脫不了乾係啊。”

……印在紙板上的空乘小姐,早就看不出來人形了;便利商店的半空中,仍然在漫漫揚揚地飄落著無數細碎的紙屑。林三酒呼呼地喘了幾口氣,顫抖地將切割刀收了起來,拚命地想要壓住狂烈的心跳。

能夠毫無抵抗地被粉碎,看來這個東西並沒有什麼可怕之處——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但是再在這兒呆下去,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了;林三酒一把抄起了《科技前沿》攥緊了,連一眼也沒敢看麵前堆積成了一小堆的紙屑,從貨架後麵繞了個道,衝出了便利商店。

衝到了大馬路上,她這才感到自己的三魂六魄回了籠。

所謂的暗物質,難道會賦予這些無生命物件行動起來的能力嗎?

林三酒回頭看看便利店,它仍然是一副飽受劫難的荒涼樣子,看起來一點兒危險也沒有。她心臟咚咚跳了兩下,早就失去了四周轉轉的心情,隻想早點回到賓館裡,抬步就往回跑。

雖然非親非故,但是陳河的存在,真給了她無限的慰藉。

“陳河!”

二樓走廊仍然是她離開時的模樣——陰暗寂靜,仿佛從來沒有人踏足過。林三酒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在陳河房門把手上,摸到了細細的灰塵——她心裡忍不住略略慌了一下,揚聲喊道:“陳河,你出來!”

左手邊的另一間房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頓時燈光和電視遊戲的聲音一同從房間裡瀉了出來,好像人間打開了一個角。一臉疑惑的陳河從門縫裡探出一個頭:“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林三酒頓時鬆了口氣,暗暗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聲。

——原來她之前敲錯房門了,陳河住在205室,她試圖打開的卻是隔壁207室的門,怪不得一摸一手灰。

“我找到了一些消息,你來看看,也許咱們能把這個世界的規則琢磨出來一些。”林三酒揚了揚手裡的雜誌,沒想忽然撲通一聲掉出來了一本,這才發現她無意中把另一本娛樂八卦雜誌也順帶一塊兒卷回來了。

她一邊走進了陳河的房間,一邊順手將兩本雜誌都在桌上攤開了。

陳河房間的電視裡,一個射擊遊戲正被按了暫停鍵,畫麵卡在一柄槍和它前方的幾具喪屍上。

“這些東西,你自己現實中就打過不知多少回了吧?還有什麼好玩兒的?”林三酒拉了兩張椅子來,跟他一起坐下了,有點不能理解。

“你不懂,武器庫和地圖都太豐富了,”陳河隨口答了一句,低頭讀起她指出來的文章。過了半晌,他砸著嘴抬起頭。

“暗物質,呃,或者按這個文章裡的說法,暗能量會侵蝕空間中的一切物質……”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青噓噓的胡子茬兒跟頭發都差不多長了。“這個地方又叫如月車站……我說,不會這種暗物質就是咱們平時說的,呃,你懂,靈異方麵的東西吧?”

——其實這也是林三酒的第一個念頭。

隻是到底有些太匪夷所思了,身為一個無神論者,她很難想象是一群來自宇宙的鬼,把這個世界裡的人都殺了。

“倒也不一定是殺了,”陳河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說不定這個世界的人都變成了暗物質,早就飄進太空裡去了。”

“這也有點兒太胡鬨啦!”林三酒忍不住一笑。在充滿生活氣息的明亮房間裡,與溫暖的活人聊了一會兒,剛才驚魂未定的惶然已經消退得一乾二淨。“你……沒有遭遇過什麼古怪的事嗎?”

陳河半張著嘴,想了老半天。

“呃……我好像在搜羅遊戲的時候,掉了一件東西,回頭再找時就沒有了。不過,這種事在彆處也常常發生,算不得靈異事件吧?”他越說,越有些大大咧咧。“除此之外,我吃飯睡覺打豆豆,日子除了太悠閒之外,簡直不能再好了。”

原來他的世界裡也有這個笑話——林三酒頓時感到更加親切了,笑出了聲,心神也放鬆了不少。

說不定原先她曾聽過的、風水之類的理論,放在這個世界裡正好有一定道理——或許正是因為陳河是男人,所以“陽氣”重,不容易被侵襲?陰陽的學說用在這兒,似乎正好。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回去休息洗漱,晚上跟你一塊兒打豆豆。”她站起身,笑著指了指遊戲中幾秒鐘內便被命名為豆豆的喪屍。

“好嘞,彆忘了你的雜誌,晚上見。”

林三酒的腳還沒走出門,陳河的手已經又抓起了遊戲手柄,一分一秒都沒浪費。

最大的恐懼其實源於未知。既然林三酒知道這一切都是與暗物質有關,心情立刻輕鬆得多了,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推門走進了自己陰暗的房間,目光正好與晴天娃娃的一雙黑眼睛對上了。

“對了,差點忘了你在看家。”她輕輕說了一句,扭頭按亮了電燈開關。

房間裡一切正常。

她身上又冷又臟,此時迫不及待地想洗一個熱水澡——但是有了之前肉炒飯的教訓,林三酒將棉襖裹得緊緊的,先打開了衛生間的花灑,探手試了一下溫度。

花灑裡嘩嘩奔流而出的水,觸手滾燙,冒著一團一團的白色熱汽,迅速充滿了空間。

自從在伊甸園那個讚助商家裡洗過澡以後,林三酒就再也沒見過自動流出的熱水了;她幾乎忘了這世界的詭異之處,懷著感恩一般的心情找出了賓館的牙刷和毛巾——直到看見浴室裡的鏡子,她才“噢”了一聲。

“拿床單蓋住好了,”林三酒沒吃過豬肉,也聽過不少鬼故事,“鏡子似乎不是一個吉利東西啊。”

鏡子被蒙住以後,這個小空間確實顯得……安全多了。

林三酒首先蹬掉了靴子,兩隻沉重的靴子咚咚兩聲,砸在了地板上。

接下來,就是脫衣服了。

這一步,並不值得一提——如果棉襖能脫下來的話。

但是棉襖脫不動。

拉鏈已經拉開了;但是包裹在身上的布料仿佛有千萬斤的力量一樣,非但沒有順著林三酒的力量被拉開,反而正一寸一寸地向內收緊——很快,林三酒的臉就漲得青紫,耳朵裡仿佛聽見自己的肋骨正在哢哢響。

熱水嘩嘩地流淌,白汽越來越重;在一片朦朧的霧氣裡,林三酒很快變成了一個伏地掙紮的影子——

“怎、怎麼了?”腦海中響起了意老師慌亂的聲音。

林三酒此時連呼吸都費儘了力氣,根本沒有餘暇回應;棉襖似乎充滿最狠毒的惡意,要將她活活絞死——不過這樣明目張膽的攻擊,她反倒並不害怕了——儘管難受,但她腦子還清醒:先發動了一次【金手指】,緊接著雙手一裡一外按住了棉襖下擺,發動了【畫風突變版一聲叮】。

在金手指的微弱好運下,她總算沒有把自己的小腹跟碎花棉襖一起轟成碎片。

變成了碎片的棉襖頓時失了力道,從身上滑了下去,露出了裡麵的工字背心。

林三酒癱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熱熱的水蒸氣叫她感覺呼吸仿佛更加困難了。

“雖然不知道你在乾什麼,我也知道你對我沒惡意,”她沒好氣地在腦海中喝道,“但還是少給我用點兒意識力吧!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可能就要靠它救命呢!”

意老師早就從她的意識裡得知了發生的事情,自知理虧,也不敢討論尊師重道的問題,囁嚅地應了兩聲,算是答應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像是討好似的說了一句:“那個,意識力可以用來抵禦許多種攻擊喲……在這兒也許用得上。我馬上就把方法教給你,好吧?”

林三酒聞言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她也是有點在借機撒氣。

險些被勒死在浴室裡,她再也沒有了洗澡的興致,望著地板上的棉絮原地呆坐了一會兒,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趕忙出去再次敲響了207室的門。

聽見敲門聲,打開房門的陳河看著一頭一臉都是水的林三酒,表情詫異極了。

“慢點兒慢點兒……你說,你的棉襖襲擊了你?”

他手裡還拎著遊戲手柄,一臉的不可置信。

“碎片現在還在浴室裡,你不信就去看看。”她語調生硬地答道。

“那倒不是……”

“總而言之,這一點是我剛剛想到的。”林三酒沒有心情聽他說話,立刻打斷了他,“……文章裡的確說過,一切的物質都會被暗能量侵蝕對吧?那麼我們目前所接觸的一切,其實都可以算是暗物質……要是你的猜測正確,豈不是每一件東西都有危險嗎?就像我的棉襖一樣。”

帶著一種仿佛被什麼追趕一樣的緊迫感,她語速又急又快。

“你說的有道理……隻不過,我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件事的。”

“什麼?”

“你看,我在這兒生活了一個多月,基本沒有遇見過怪事,更彆提生命危險了。如果每件東西都有可能攻擊我,我哪能活到現在?哎,我並不是不信你……但如果用民俗故事的角度來理解,就說得通了。”

他找了一條毛巾讓林三酒抹臉,繼續說道:“……棉襖的主人,肯定已經死了;在一般的鬼故事裡,這代表衣服上可能已經附著了‘靈’。你穿著死人的衣服到處跑,能不出事嗎!”

林三酒倒是頭一回想到這個,一愣之下,居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以前她並不熱衷於這方麵的故事,對靈異世界的邏輯自然也不甚了了;她忽然想到那雙挨著自己腳邊的老布鞋了——她苦笑了一下,抓緊了毛巾:“這個世界上,恐怕每一件衣服的主人都死了……難道要我凍著?”

旅遊區的馬路上,可沒有服裝店。

陳河卻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他笑著應道:“我去的那一條電子商店街除了數碼店以外,還有很多小吃店服裝店……你完全可以去那兒找幾身衣服。”

“……坐電車去?”

“反正我是坐電車來回的,不過你如果願意,走著其實也不遠。”陳河對那條街的位置可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找出紙筆給她畫了一個簡易的地圖:“……我這個遊戲正玩到關鍵的地方,就不陪你去了——不過,你要記得給我多帶一些遊戲回來啊。”

林三酒此刻已平靜多了,拿起地圖點點頭。

——陳河沒有經曆過她所經曆的,自然可以漫不經心、不當回事;然而林三酒自己卻不敢不認真起來,道了一聲謝,立馬就出了門。

以普通人的腳程來說,或許要走兩個小時以上;然而對於進化者,這點路程不到二十分鐘就走完了。

她一路上也沒有閒著,一直在跟意老師學習意識力防禦的方式與適用範圍——簡單來說,一個平常人的想法,就隻是一個想法而已;但在意識力的作用下,無數具有精神力量的念頭凝聚在一起之後,就變成了可以具象化、也可以內收的實質性防禦手段了——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功用,據說傳說中意識力的最高等級,就是拜年時人們常說的那一句“心想事成”。

但是現在以林三酒的意識力強度,連抵禦寒冷都辦不到,她還是得乖乖去找服裝店。

電子商店街並不長,但是密密麻麻的各種商店卻連一丁點空地都沒有浪費,顯然末日之前,這裡是極熱鬨的一片地方。

走了大半條街,林三酒終於進了一家店——翻出了一件厚重的呢子大衣、一件拚皮的羽絨服以後,她甚至還在意老師的勸說下,卡片化了兩條秋褲。

接下來是給陳河拿遊戲——

林三酒推開一家最大的數碼店店門,忽然發現自己用不著給他帶遊戲了。

“你……不是在賓館打遊戲嗎?”她愣愣地盯著麵前,“怎麼比我還先一步到了這兒?”

貨架後站著一個男人,剛剛聽見了門聲轉過頭來,正是陳河。

“你走以後遊戲就通關了,虎頭蛇尾的破玩意。”陳河摸了摸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想著你都來了,我不如也來這兒轉轉……嚇到你了?”

“噢,那倒沒有——”多了個伴,林三酒也覺得多了不少安全感,她笑笑:“正好你可以自己挑遊戲。”

陳河哈哈一笑,說了幾句“彆的世界連電也沒有,在這兒終於能過過癮了”之類的話,便又一頭紮進了遊戲碟裡。

上次玩兒遊戲好像還是大學的時候了……現在看到滿貨架的各種遊戲係列,林三酒還真有些陌生。店麵很大,除了遊戲碟片之外還有許多遊戲機係列、網遊頭盔、影視碟片之類的東西販賣,她閒著也是閒著,便隨意地轉了一圈。

隻是走了沒一會兒,林三酒腦海中的意老師忽然叫了她一聲,聲音聽起來有點兒顫顫巍巍的——

“林、林同學……”

聽起來,好像在害怕什麼。

林三酒的心一提。

她剛要問怎麼了,隻見遠處貨架後立即抬起了一個腦袋——陳河左右張望一下,滿臉疑惑地看向了她:“……你聽見了嗎?剛才好像有個聲音,在叫什麼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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