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說出口後就改變了主意(1 / 1)

末日樂園 須尾俱全 1356 字 2個月前

……也許是錯覺,但是這一次,僅僅十多分鐘以後,列車便再次停了下來。

林三酒對此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她攥著那半張紙條,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隻強迫自己轉過頭,透過車窗朝外望去。

如果不是紙條輕微地硌著她掌心的皮膚,提醒她那幾個匆忙淩亂的大字,恐怕林三酒會真的忍不住一頭殺出去,免得再受這種折磨。

……這一次,輪到玻璃牆消失了。

沒有了玻璃牆的間隔,一半的車站都與帝嶺小學融為了一體;在車站內的長凳後頭,拔地而起一般突兀地立起了學校的大門和圍牆,寫著“帝嶺小學”四個字的學校標牌,甚至把站名都給遮得嚴嚴實實。

而那一群師生,也維持著同樣的姿態、同樣的笑容,又往前進了幾十米——剛才臉被玻璃牆壓平了的那個男孩,皮膚上還留著紅紅的印子;女老師似乎帶有無限耐心,再次緩緩抬起手來,隔著車窗朝林三酒招了招手。

她立刻飛快地移開了視線,雙手微微地發起抖來。

這個小學前的人們太詭異了,與林三酒以前遭遇過的一切都不相同;他們既不攻擊她,也不放過她——

“到……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一句話出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支離破碎。

好在沒過一會兒車門就再一次關上了;列車轟隆隆地朝前行駛,將帝嶺小學遠遠地甩在了後頭,很快又一頭鑽入了隧道熟悉的黑暗中。

這一次林三酒甚至都不用抬頭,就能百分百肯定下一站仍然是帝嶺小學站。

她一連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但是卻一點兒都沒有因此平靜下來。或許是氣溫的原因,好像每個毛孔都收縮在了一起,她冷得從頭寒到了腳。

寫著不要下車的紙片,被林三酒無意識下扯得爛爛的。

這一次的行車時間,隻會更短——必須要想個辦法才行——

林三酒一邊想,一邊感受到一股冷風從後麵吹來,脖頸後的汗毛立刻微微站了起來。她猛然神經質地回頭看了看,車廂裡依然空無一人。

車畢竟有些年頭了,從車體縫隙之間吹來的冷風,一陣強過一陣。

林三酒呼了口氣,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草木皆兵。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繃帶,項圈硬硬的觸感頓時讓她安心了不少。

……大不了,一會兒直接攻擊!

不管對方是人還是墮落種,總歸是會死的吧!

決心一下,她感覺好像有了主心骨,心裡的迷茫立刻為之一輕。估摸著大概還有個五六分鐘,列車就要再一次停靠了——林三酒站起身,活動活動被凍得僵硬的四肢,打算為一會兒的戰鬥做好準備。

……這一次,列車停得無聲無息。

當車停下來的時候,林三酒竟然一點兒異樣都沒有察覺到,正在做轉腰運動;當她的身子轉回正麵時,才驚得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女老師正站在車門外直直地看著她,眼睛眯成兩道彎彎的弧線,笑容前所未有的……巨大。

學生們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眾多一模一樣的笑臉都擠在了敞開的車門外,而他們身後就是帝嶺小學的大門——車門與校門之間,隻剩下了窄窄的一條縫隙,被這一群師生擠滿了。也就是說,他們隻要邁一步,就能走進列車車廂裡。

但他們卻沒有走進來,隻是這樣靜靜地站著,毫無聲息。

林三酒正好與女老師麵對麵,她感覺自己渾身麻酥酥地發涼,竟然好幾秒鐘都沒能動一下。

然而女老師終究沒有動。她的眼珠死死地黏在林三酒身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緩緩搖了搖頭——隨著她頭部的擺動,眼珠子卻沒有跟著挪開,反而被反方向推到了眼角深處,眼珠仍然留在原地緊盯著林三酒。

她想說什麼?不、不——問題應該是,人類做得到這種事嗎?

“你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梗在林三酒的喉嚨裡,她以為自己喊出來了,卻隨即發現,原來她因為一時的膽寒而沒能發出聲音來。

她差點連皮格馬利翁項圈都忘了,幾秒鐘後才回過神,連連退向車廂另一邊,趕緊叫出了錄音機——就在這個時候,車門又是滴滴一聲響,尖利地刺破了空氣。

林三酒從沒有覺得這聲音是這麼好聽——她一身冷汗,覺得自己好像險死還生了一般,眼看著車門緊貼著女老師的鼻子關上了。

對方的麵容唰地冷了下來,速度之快,好像她從來沒有笑過;身後一張張小孩的臉上,笑容也蒸發得乾乾淨淨。一雙雙陰森森的眼睛緊盯著林三酒,仿佛在瞧一個死人一樣,隨即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地再次慢慢搖了搖頭。

……一直到列車開出去好一會兒了,林三酒眼前仿佛仍然晃動著女老師臉上的那一顆黑痣。

明明並沒有發生任何生命危險,但她的心臟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當她發現窗外的景物依然依稀可見時,她才平複下來了一點兒。

這一次,車開了好長時間也沒有進入黑暗的隧道裡。

林三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地上。她長呼了一口氣,乾脆也不起來了,隻是仰著脖子看向線路圖——

下一站終於不再是帝嶺小學站了。

“竹林山景區站……”她喃喃地念出了名字。這一站的名字也挺正常的,但是林三酒此刻有點兒像驚弓之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看看情況再決定下不下車吧。”

剛才那群詭異的師生都已經來到車門外邊了,卻沒有進來——是他們進不來嗎?這是不是說明,這列車車廂裡有一種能保護她的力量?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麼會有人特地留下一張紙條,叫後人不要下車了……林三酒渾身發軟,疲累地低下頭歎了一口氣。

從她此刻所在的地方,一抬眼就能看見剛才她坐的座位下方。

林三酒就抬眼了——隨即她渾身木了。

椅子底下,一張人臉不知已經在那兒趴了多久,正直直盯著林三酒,麵無表情。

——這一次,她終於發出了一聲抑製不住的驚呼,一躍而起,手裡迅速叫出【粒子高頻震蕩切割刀】緊緊握住;然而跳起來後過了不到兩秒,林三酒突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她微微皺了皺眉,兩步衝了上去,彎下腰望進椅子下方。

椅子底下並沒有人。

並不是她看錯了——剛才被她看成是一張人臉的,的確也是一張人臉;隻不過是印刷在報紙上的臉。

“誒……怎麼之前沒發現這個?”

這張報紙似乎是從椅子縫中滑下去的,被夾在了椅背和椅墊中間,正好懸掛在椅子下方的空間裡,露出了社會版上的一個大大人頭,遠遠的光線不好,看起來就像是有人趴在椅子下盯著她似的——這才將她嚇了一跳。

林三酒伸長手臂,將報紙從椅子裡拽了下來。

報紙的正麵上,少了一片——她忙將手心裡幾乎被揉爛了的紙片展開,鋪上去一看,不管是它皺皺巴巴的紙質、還是參差不齊的形狀,都正好能對上缺角。

……看來寫字的人,就是從這張報紙上撕下來了一角,忙忙亂亂地寫了一句警告,便把它塞進了座位的空隙裡。

可是……如果目的在於警告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寫大一些,將整張報紙放在明處?這樣難道不是更加顯眼?

林三酒疑惑地想了想,也沒有什麼頭緒,來回翻翻報紙,希望能從中找出一些這個奇怪世界的線索。

一打開第二版,她如墜冰窖。

上麵真的寫著幾個顯眼大字。

不,我錯了,快下

下的最後一筆拖得長長的,斷在了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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