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以為他是裝的,他可是霍硯舟。
在帝都,這三個字就意味著絕對的話語權,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牢籠。
她的手掌心捏著紙巾,想要將他推開。
他卻又閉上眼睛,語氣沙啞。
“讓我再靠一會兒。”
黎歲瞬間不再動了。
她不喜歡看霍硯舟身上的這種脆弱感,她認識的霍硯舟就該在雲端站著,不染塵埃。
她將背往後靠,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期間周賜下來過一次,但是看到沙發上靠在一起的兩人,竟然難得欣慰。
他剛要抬腳上樓,就看到他家總裁緩緩起身。
霍硯舟抬手揉著眉心,視線落在靠在沙發上睡著的黎歲身上。
他定定的看了好幾分鐘,才抬手,指腹很輕很輕的描繪她的眉眼。
然後他起身,將人打橫一抱,朝著樓上走去。
到了次臥,他將人緩緩放在床上,每個動作都很輕,像是在對待一片雪花。
他彎身,給她掖了掖被子,視線最終停在她的唇上。
黎歲是清冷的長相,可她的嘴角有很自然的微微翹著的弧度。
他盯著她的唇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印了一個吻上去。
他起身,離開次臥,緩緩將門帶上。
黎歲睡得熟,並沒有察覺到這一切。
霍硯舟來到書房,周賜已經在書房等著了。
“總裁,你好些了麼?”
剛剛從老宅回來的時候情緒不太對,現在看著似乎好些了。
霍硯舟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揉著眉心,“沒事兒,跟那邊說一聲,彆再讓霍佑寧去那裡。”
倒是小看他了,竟然連那個地方都能找過去。
“已經說過了。”
周賜想到什麼,有些小心翼翼,“老夫人這次是鐵了心。”
不然也不會特意回帝都一趟。
一個謝蘊然加一個老夫人,這段時間會很麻煩。
而且老爺子對黎歲也起了殺心,恐怕隻要黎歲離開棕櫚灣,就會變成眾矢之的。
霍硯舟以為自己從來不會後悔強行將人綁在身邊,他覺得自己早就該這麼做,厭惡也好,她想殺了他也好,他通通都接受。
可是每次麵對她的惻隱之心,她眼神裡的坦蕩都會將他刺痛。
仿佛他還在那個泥沼裡,從來都沒有出來過。
他始終卑劣,如當初一樣。
月光越是皎潔,就映襯的泥沼裡的東西越是肮臟。
那個人說過,沒人會喜歡活在黑暗裡的人。
他原以為已經努力走到有光的地方了,原來靈魂早就已經適應了黑暗。
“總裁?”
周賜喊了好幾聲,都沒等到他的回應。
霍硯舟抬眸,這才發覺自己不小心將手中的杯子捏碎了,鮮血一直往下流。
他沒有感覺到疼痛,緩緩鬆開手裡的碎片,可是有幾塊碎片刺進了手掌心。
周賜連忙找來醫藥箱,一邊將碎片拔出來,一邊安慰,“總裁也不用太擔心,就像你以前說的,左右也不過是什麼都沒有。”
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的人,也就不害怕失去了。
霍硯舟輕笑一聲,嘴角輕輕彎了彎,“也是,現在的一切本就是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