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送屍(1 / 1)

絕色生驕 沙漠 1610 字 5天前

眾人看的清楚,落水之人卻正是八字須。

原來八字須掙紮著站起身,剛罵出口,魏長樂已經向他衝過去,抬起一腳,沒等那八字須反應過來,正中他腹間。

這一踹之力著實不小,直接將八字須踢飛到護城河裡。

護城河麵雖然結了冰,但八字須身體沉重,又是重重摔在護城河邊緣結冰最薄的地方,頓時冰麵破裂,整個人卻已經落入冰窟窿裡。

“弄死他!”其他人反應過來,紛紛下馬,便要衝上來,卻有人大聲道:“先救人,快救人!”

有人手忙腳亂趕緊跑去救人,卻還是有兩人低吼著衝向魏長樂。

老魏古唯恐殃及池魚,急忙往後躲。

彘奴卻是擋在魏長樂身前,搶在前麵的壯漢被彘奴擋住,罵道:“兔孫子閃開!”揮起拳頭,一拳打向彘奴。

拳頭出到一半,卻見彘奴右手握著匕首,朝著他的拳頭直直刺過來。

壯漢眼瞧見匕首,大驚失色,卻根本來不及收拳。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拳頭狠狠打在匕首上。

彘奴雖然年輕,但臂力極穩,手臂紋絲不動,匕首紮穿了壯漢的拳頭。

“彆怪我,是你自己打上來的。”彘奴一副無辜的表情。

後麵那漢子見彘奴的匕首紮穿同伴拳頭,也是心驚,不敢上前,隻是罵道:“凶器,你.....你用凶器!”竟是朝著城門方向叫道:“有亂匪,亂匪殺人了!”

城門值守的衛兵顯然也發現這邊不對勁,三四名城兵飛奔過來。

“要造反嗎?”當先一名虯髯城兵怒喝道。

彘奴早已經拔出匕首,被紮穿拳頭的壯漢手上鮮血直流,彎著腰痛苦不已。

虯髯城兵見到彘奴手握匕首,一抬手,指著彘奴道:“這是亂匪,抓起來!”

身後兩名城兵便要衝上。

魏長樂卻已經閃身護在彘奴身前,目光如刀,盯著那虯髯城兵道:“誰是匪?”

“他手拿凶器傷人,不是亂匪是什麼?”虯髯城兵厲聲道。

魏長樂指著匕首道:“看清楚了,這是用來吃肉的餐具,不是大刀長矛,什麼時候餐具成了凶器?”

帝國北方的一些生活習性與草原人頗為類似,喜歡烤肉,也會備用一些割肉刀和匕首用來切割肉類。

虯髯城兵一怔,瞥見那壯漢手上鮮血淋漓,立刻道:“傷了人,就是凶器。”

“是他們先動手。”彘奴一副單純模樣,怯生生道:“他要打我,我拿著匕.....拿著餐具擋在身前,然後......然後他自己打上來的,怪不得我。”

這時候那八字須已經被人從護城河裡撈起來,在幾人的攙扶下哆哆嗦嗦過來。

北方的氣候本就寒冷無比,河水更是冰冷刺骨。

魏長樂那一腳已經踢得八字須腹部劇痛鑽心,又被河水浸泡,全身濕透,此刻已經是臉色慘白,嘴唇發青,渾身哆嗦道:“他.....他們.....抓......抓起來......!”

“守城的勇士們歸你指揮?”魏長樂翻了個白眼,“你讓抓人就抓人?”

老魏古這時候終於上前來,竟是扯了扯虯髯城兵衣襟,輕聲道:“兵爺,小老知道發生什麼,借一步說話。”衝著城兵使了眼色。

虯髯城兵心領神會,跟著老魏古走到一旁,兩人背過身,老魏古似乎說了幾句。

虯髯城兵很快就轉身走回來,瞪著八字須道:“你們是五仙社的人吧?這三個老的老小的小,找誰麻煩不好,欺負這幾個老實人做什麼?”

魏長樂聞言,心下一凜。

夜哭郎和五仙社是山陰兩大害。

想不到自己還沒進城,卻都遇上了。

八字須聽虯髯城兵這樣說,眼中滿是不甘之色,正要說什麼,虯髯城兵揮揮手:“趕緊進城找地方換身衣裳,這樣下去,凍不死你。聽好了,老子負責守衛城門,在我眼皮底下都老老實實不要鬨事,有什麼仇怨,進城之後你們自行解決,老子看不見就管不著。”

“你.....你給......給老子......等.....等著!”八字須死死盯著魏長樂,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虯髯城兵發話,五仙社這幾人也不敢繼續鬨事,都是丟給魏長樂凶狠的眼神,狼狽入城去。

“老子今天心情好,奉勸你們一句,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就彆進城了。”虯髯城兵道:“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他身後一名城兵笑道:“聽人勸才活得長。得罪了五仙社那幫城狐社鼠,你們若還敢入城,可彆到時候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幾名城兵也不廢話,轉身回去。

“給了多少銀子?”魏長樂瞥了老魏古一眼。

虯髯城兵和老魏古說話之後,態度前後大變,明顯幫自己解了圍,老魏古肯定是塞了銀子。

老魏古歎道:“二爺,多少銀子並不重要,息事寧人才要緊。這下子可好,夜哭郎得罪了,現在又得罪了五仙社,這以後可有不少麻煩。”

“老子是山陰縣令,還能讓那些臭蟲欺負了?”魏長樂沒好氣道:“老慫貨,你要真的沒膽量,可以自己回太原。”

老魏古一臉無奈,嘀咕道:“我倒是想.....!”

三人收拾一下,牽馬到了城門下。

“小子,有種!”那虯髯城兵見魏長樂依然要進城,卻是豎起大拇指,嘿嘿笑道:“可彆讓我見到你進城,卻再也見不到你出城。”

其他人幾名城兵也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似乎斷定魏長樂入城必死無疑。

魏長樂也不理會,三人牽馬進了城內。

往前沒走多遠,就聽彘奴聲音驚訝道:“二爺,你.....你看!”抬手向前方指過去。

魏長樂這才抬頭望過去,隻看了一眼,也是顯出愕然之色。

前方竟然滿是帳篷和窩棚,淩亂不堪,似乎是隨意搭建起來,宛若一處龐大的垃圾場,而且向兩邊蔓延開去,看不到頭。

隻一瞬間,魏長樂便想到了前世所見過的棚戶區。

但比起棚戶區,眼前這片場景還是遠遠不如。

那些帳篷陳舊不堪,窩棚也是破敗無比,窩棚和帳篷錯落交雜在一起,乍一看去,甚至無法找到道路。

入城之前,魏長樂本以為城內至少是房舍井然,整齊有序,卻實在想不到迎麵而來的是如此破敗不堪的景象。

他臉色凝重,騎馬緩緩前行。

迎麵忽然出現一輛板車,一個人拉車,後麵有兩人推車,都是身著破襖,肮臟不堪,就像是裹了一層黃油。

三人都是身形乾瘦,神情呆滯,隻是拉車前行,宛若行屍走肉一般。

靠近之後,魏長樂讓開道路,等那輛板車經過之時,看了一眼,臉色驟變。

隻見到板車竟然是拉著幾具屍首,堆放在一起。

讓人吃驚的是,這幾具屍體竟然都是赤身裸體,全身上下不著片縷。

“等一下。”魏長樂沉聲道。

拉車的似乎沒有聽到,倒是彘奴反應迅速,催馬過去攔住了去路。

拉車的這才驚覺,抬頭看了一眼,顯出惶恐之色。

“不要害怕。”魏長樂看在眼裡,安慰一句才問道:“你們要拉屍首去何處?他們是怎麼死的?”

拉車的見魏長樂三人都騎著駿馬,明顯有點畏縮,回道:“有兩個是凍死的,另外三個是餓死的,都要拉到城外埋了。”

“凍死餓死?”魏長樂一怔,皺眉問道:“那為何沒有穿衣服?”

一名推車的歎道:“活人都穿不暖和,死人還穿什麼衣服?衣服留給活人過冬,還能多活幾個。”

“死了不辦喪禮嗎?”彘奴問道。

“喪禮?”拉車的失聲笑道:“要是有銀錢辦喪禮,他們還能凍死餓死?幸虧有白菩薩憐憫,讓他們能找個地方埋了,已經是造化了。”

“什麼白菩薩?”魏長樂疑惑道。

拉車人麵上卻忽然顯出敬畏之色,道:“菩薩自然就是菩薩,那是山陰的大神仙。沒有白菩薩,會死更多人。”

後麵那兩名推車的立刻雙手合十,也是一臉崇拜敬畏之色。

魏長樂更是好奇,扭頭看了一眼漫無邊際的貧戶區,問道:“百姓這般艱難,官府不管嗎?”

“官府?”拉車人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隻是道:“幾位大爺讓個道,我們出城埋屍,若是耽擱,天黑城門一關,便回不來了。”

老魏古忽然問道:“經常死人嗎?”

“三天出一趟城。”拉車的道:“一個冬天過去,最少也要死上百來個人。現在就盼著寒冬過去,天暖之後,就算餓死,也不至於凍死。”

“你們專門做這個?”

“我們三個是送屍人。”拉車的道:“有這個活兒,能挺過這個冬天。”

魏長樂想了一下,指著貧民區問道:“為何都是這樣?這樣住著,能不冷嗎?”

“多少年了,不良窟一直都這樣啊。”拉車歎道:“隻是這兩年搬到這裡的人越來越多,以後還會有人搬來。”

魏長樂神色凝重,揮手示意彘奴讓開道路,眼看著三名送屍人遠去,卻是感覺心口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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