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人生贏家了,還想追求什麼人生啊?”周子衿覺得她瞎矯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不想聯姻是因為沒感情,你看你長得漂亮又有才華,男朋友有錢有顏有權有勢,雖然行為有點狗,但對你很溫柔——”
“齊晟溫柔?”沈姒麵無表情地抬眸,“你在編恐怖故事嗎?”
就他在港城對她乾的畜牲事兒,完全是要把她挫骨揚灰的架勢。
他這輩子都不大可能跟溫柔沾邊。
“這不是重點。”周子衿側過身來,義正言辭地繼續跟她竊竊私語,“重點是這麼好的揮霍人生的機會,我要是你,就哄著他高興,定一個小目標
先花他十個億。”
“……”
沈姒看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揉了揉太陽穴,不太想搭理。
“要是你還是不開心,大不了分手嘛,你還怕沒人要嗎?”周子衿雖然平時慫,但一直無條件站姐妹,她抱了下沈姒的手臂,眨了眨眼,“我可以把我哥介紹給你,我養你都行。”
“你醒醒,青青,你現在可能連自己都養不起。”沈姒輕笑。
“那我去要飯養你。”
“……”
閒扯了幾句,沈姒被周子衿的話勾起點回憶。她輕嘲,“不過你說得也對,他高興了,連條狗的命都值錢。”
“什麼?”周子衿偏頭。
沈姒眸色淡了淡,懶得解釋,敷衍了句“沒事”。
齊晟以前養過一隻藏獒。
他玩的很好的一個哥們陸時南去邊境執行任務時帶回來的,黑色的皮毛鋒利的牙齒,長相猙獰,異常凶猛。不是名貴的品種,以前還認過主,難馴服,但在他手底下相對恭順。
出於征服欲或者刺激感,齊晟把這條藏獒帶回去。
他這人向來不顧忌什麼危險,花了時間和手段馴服它,甚至不惜動手製服,那條藏獒尖牙利齒奈何不了他,低吼半天後柔順下來,這才易主。
回燕京後,他一高興,給那條藏獒買了一棟四合院。
豪車、四合院、司機、傭人,來往各城市專機接送,銘牌都是高級定製,這條藏獒活得比許多人都逍遙。
後來幾個月沒見,藏獒不知道嗅到什麼氣味,受了刺激,凶悍地朝他撲過來,差點咬掉他手上一塊肉。跟在後麵的人嚇了一跳,保鏢和喂養藏獒的馴獸師費了力氣才製服它。
場麵一度很混亂。
齊晟當時擦掉手上的血,隻笑了聲,“喂不熟的畜牲,果然不認主。”
再後來——
沈姒倒不知道那條藏獒被如何處理,也不感興趣。
她隻是忽然覺得,齊晟這人對人對物向來薄情寡恩,喜歡難馴服的東西,不過是追求刺激,圖一新鮮勁兒,高興了視如珍寶,不高興棄如敝履。
說到底,他並不走心。
秀場內冷氣開得十足,場內掛滿寒霜。難以言說的情緒湧上來,攪得人心煩,沈姒沒心思看秀,胡思亂想間,手機的振動扯回她的思緒。
[湖東,過來。]
簡短的四個字,附了張照片,山莊內的湖東區,就是她過湖時看到的,賽車場和馬場附近的區域。
齊晟在這兒?
沈姒沒回複,隻當做沒瞧見。
可惜有人不允許她視而不見。她按掉屏幕的幾秒後,又一條彈出來。
[要我過來請你?]
第12章高抬貴手贏了,我就放過你
私人山莊傍山而建,遠處綿延的山脈翠意千重,湖麵青光澹澹,湖岸設置了各種休閒娛樂場所,西區滑雪、遊泳、高爾夫等場館,東區主要是賽道和馬場,宴會廳和酒店安排在湖心小島。島岸之間靠遊船和觀光船來往,一來一回,差不多十分鐘。
侍者推開門,裡麵的聲音隨著冷氣撲麵而來,吹得人一個激靈。
沈姒不動聲色地停在原地。
“……年初的項目審批確實被壓下來了,那都是齊副總的主意,抽的七個點是,是拿去打通關節的,”正對著齊晟彙報的中年男人是華晟華南區代表,但他預感自己即將成為前代表,揩了揩額頭的冷汗,話越說越不利索,“那筆錢,那筆錢我——”
“那筆錢我不是很在意,五千萬的空缺也不用你補。”
中年男人愣了下,膽戰心驚後大喜過望,激動得聲音都在抖,“齊總,隻要您肯給我機會齊總,今後我一定好好表現。”
可惜表忠心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齊晟下一句掐滅。
“我不需要吃裡扒外的東西。”
視線被遮擋了大半,沈姒看不到齊晟的神情,隻聽到他的聲音,微冷、偏低,不笑時帶著不明朗的陰鬱,“這五千萬,你留著後半輩子坐牢吧。”
中年男人腿腳都軟了。
要搭上後半輩子的把柄捏在人手裡,中年男人臉色灰敗,哪裡顧得上體麵,跟個孫子似的求人高抬貴手。保安一湧上來,他就差沒跪下來哭爹喊娘了,“彆彆彆,齊總,齊總您給個機會,我還知道華南區跟君建接觸的兩個人……”
“有點意思了。”齊晟微眯了下眼,屈指在台麵輕輕一敲,“說說看。”
“是公關部和財務部的,”中年男人怕他反悔,“您給我個機會,我一定如實交代,我有證據,有證據。”
旁邊的助理掃了他一眼,平靜地向齊晟彙報,“是公關部的姚誌和財務部的鐘振國,已經處理好了。”
齊晟掀了掀眼皮,淡謔了句,“你知道的沒他多,還有什麼價值?”
中年人最後還是被人架了出去。
沈姒側身避開,不動聲色地看完這場鬨劇,往裡晃了一眼。
齊晟咬著煙挑了一杆球,眉眼疏淡又倦懶,腕間的佛珠溫潤異常,與他身上的戾氣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太專注沒察覺到她,還是故意,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這麼晾著。
他沒理。
沈姒也不會主動靠過去。
包廂內笑聲和交談聲不斷,有點吵,裡麵坐著的人仿佛沒看到剛剛的一幕,有人笑笑,“乾坐著多沒勁,要不下個注?就賭那輛西爾貝。”
“我看你還不如直接把賭注送出去,楊子的女伴是今年agf女車手單圈第四,躺著都能贏。”
沈姒站著走神的時間略長,在這種環境裡,就顯得有些突兀。
靠裡有個年輕人打量了眼她,忽然笑了笑,朝離齊晟較近的一漂亮女人,“彆跟個柱子似的杵著,沒看到人來?還不麻利點給人騰地兒。”
他身側的女伴很乖巧,養氣功夫十足,瞟了眼沈姒,麵上倒瞧不出不情願的意思,利落地起了身。
沈姒沒過去,就近走到靠外一圈,挑了個比較清靜的位置。
她還穿著看秀時的高定,煙色氤氳,恍若把莫奈的油畫穿在了身上,如水流動的輕紗下是妖嬈的身段和若隱若現的風情,清豔到了骨子裡。
包廂內好幾道視線聚攏過來。
短暫的被驚豔到後,幾個人互換了個視線,眼神裡什麼意思昭然若揭,像打量物件一樣,好奇、輕視、意味深長或習以為常,直白到冒犯。
沈姒心裡隔應,眸底的情緒淡了幾分。
齊晟這時候突然轉頭了,碾滅了半道煙,“離這麼遠做什麼?”
沈姒動作一頓,直勾勾地看向他,“當然是怕敗您的興致。”
她輕扯了下唇角,眼底瀲灩著清澈透亮的光,說不出的妖冶豔麗,“您玩在興頭上,我再沒眼力見地往上湊,豈不是不識趣?”
這話聽上去更不識趣。
偏偏她的語氣細細柔柔的,麵上看著溫良無害,不像不饒人的意思。
包廂裡沉寂了一瞬。
“跟彆人聊得高興了,也沒見你在意什麼識趣不識趣。”齊晟輕嗤。
沈姒覺得他找茬找得莫名其妙,她壓根沒反應過來“彆人”是誰。
齊晟狹長的眼輕眯,身體緩慢靠向台麵邊緣,“不想坐在這兒?”
察覺到氛圍不對,有人輕咳了聲。
沈姒無所謂,偏敢順著齊晟的話說,“不想。”
“那你下去,”齊晟意態輕慢,骨節分明的左手握著岩石杯,壓低杯沿,唇角劃出一道弧度,渾身透著一股子邪氣,“贏了,我就讓你走。”
沈姒無名指一跳,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有些遲疑。
冰塊在烈酒杯中搖晃,碰撞聲清脆,一下一下,磨人的神經。沈姒的視線掃到下方賽道,麵色才稍緩。
他說的是賽車,隻是賽車。
沈姒後知後覺。
也不怪她想太多,這圈子裡的人大多金尊玉貴,習慣了彆人捧著自己開心。拿人當朋友,是絕對的體麵,但拿人取樂,玩得開,往往有些出格。
沈姒聽過玩高了的傳聞,不過齊晟對她從來點到為止,唯一撞上的“美人線”,也是在南城遇到他之前。幾個富二代喝高了,要女伴躺在地上,依次遞增地擺上一摞摞鈔票,提速後的賽車停下時,離誰近,誰就贏。玩的是一個心跳,全然不把人命當回事兒。
其實這些年,他對她沒什麼過火的舉動。可潛意識裡,新鮮感都有保質期,他這人又陰晴不定,她總覺得這份小心對待持續不了多久。
先前讓女伴讓座的年輕人見沈姒遲遲不動,以為她為難,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勸了句,“要不算了吧,三哥,女孩子怎麼能……”
話沒說完,沈姒踩著高跟鞋出去了,裙擺在腳下搖曳生姿。
年輕人很輕地嘖了一聲。
他瞟了眼齊晟的臉色,視線再落回沈姒身上,多了一絲探究和玩味。
這間包廂是中央看台,頂上懸了星空頂,配備專業音響和轉播屏幕,三麵單向玻璃,可以將賽車場的賽道和馬場的情況一覽無餘。
沈姒換了衣服,綁高了馬尾,看著前方讀秒結束。
各賽道上的跑車瞬間離弦。
極速下風聲呼嘯著掠過耳側,割破了夏末悶熱的空氣。推背感將沈姒壓在了靠背上,前兩圈差彆不大,直道、過彎、加速,她毫無錯處。
不過賽道情況比想象中棘手。
5號車位應該就是她之前聽到的女賽車手,兩圈過後,就以乾淨利落的動作,搶占內彎,超過她幾秒。
沈姒雖然不是職業的,但是實力是專業的,她今天狀態好,兩個坡度和過彎後,就利用技巧完美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