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輝請示道:“那這個培訓,我們要參加嗎?”
李太奇看到姚輝臉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不想去”,他手下的那些人估計也都一個想法。
通知上寫的是要培訓一天,如此長時間確實有些熬人。
可是想到曹本章剛剛交代過的,現在與李仕山好好合作。
於是乎,李太奇把臉一板,沉聲說道:“通知下去,就說我說的,所有人必須去,不準缺席。”
“是,老板。”姚輝有些鬱悶地點點頭。
至於他自己嘛,一會直接給李仕山打個招呼就行。
曹本章已經許諾過,當上市長後,讓他來做穀山縣委書記。
至於李仕山,也給提上一級。
讓他當個縣長,給自己做個副手,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想到此處,李太奇意氣風發,頗有些“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感覺。
他忍不住又哼唱起京劇來,“龍鳳閣內把衣換,薛平貴也有今日天......”
夜幕如墨般浸透整個天空,穀山城東的某處老舊民宅的窗戶透出昏黃光暈。
沈峰翹著腿坐在磨破皮麵的棕褐沙發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絳紫色封皮的賬本。
“程局,坐。”他忽然抬眼,看著對麵弓著腰、陪著笑的程宗林。
誰能想到,在穀山縣隻手遮天的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程宗林,會如此卑躬屈膝的一麵。
程宗林喉結滾動兩下,擺手道:“沈公子,我站著就行。”
沈峰也不勉強,隻是微微一笑,隨意地翻動著賬本說道:“這個賬本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程宗林搖頭道:“除了您以外,其他人都處理乾淨了。”
“山莊的事情呢,尾巴都擦乾淨了?”沈峰追問道。
程宗林說道:“沈公子,您放心,那幾個經手山莊買賣的具體操辦的人都已經埋在山裡了。”
“嗯~”沈峰點點頭。
這幾個經手人那也是惡貫滿盈,他們的死,沈峰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他從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在了茶幾上。
“這裡麵有一百萬,等到這次事情結束後,剩餘的四百萬會打到這張卡上。”
“有了這筆錢,你和你的家人在國外會生活得非常幸福。”
程宗林看著那張藍色銀行卡瞳孔驟然收縮,露出了渴望的表情,可卻沒有伸手去接。
沈峰承諾過,在事情結束後,會把自己還有老婆孩子送去國外。
可他也知道,這僅僅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而已。
程宗林有些艱難地說道:“沈公子,能不能麻煩您把這張卡交到我老婆手裡,也不用把我們送去國外。”
沈峰眼神一冷,“什麼意思。”
程宗林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這次行動中我會一種合理的方式犧牲掉,讓你和白公子徹底放心。”
沈峰盯著程宗林的臉,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不想活了?”
程宗林苦笑一聲,“就算我和我的家人逃到國外,背井離鄉,就算有五百萬,也是頂著通緝犯的名頭過日子。哪有國內生活得舒服。”
“再說,如果我犧牲了,我的家人就是烈士家屬,還能得到照顧,我也就心安了。”
程宗林其實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表達。
他非常清楚韓奇和林語堂到底是什麼原因死的。
自己同樣知道白朗那麼多秘密,沈峰怎麼可能讓自己活在世上。
自己也沒有辦法和白朗和沈峰對抗。
與其被沈峰安排人除掉,不如自己主動一點,還能為家人多爭取一些好處。
沈峰也從程宗林話裡聽出了意思沒有些意外。
真沒想到程宗林還真是個明白人。
他確實沒有機會活。
沈峰就這樣盯著程宗林觀察了半天,確認他不似作假後,說道:“我答應你,那五百萬會以最合理的方式給到你的老婆。”
“謝謝,沈公子。”程宗林把腰彎得很深。
“這是你應得的。”沈峰擺了擺手,繼續問道:“你之前說,李太奇的私人賬本是由他老婆保管的。”
“是的。”程宗林說道:“我以前去市裡給他老婆送禮的時候,偶然間聽到他老婆打電話向李太奇抱怨。”
“說是家裡的保險箱太小,貴重的東西都裝不下了,想幫他把那些破賬本重新換一個地方。”
“好,我知道了。”沈峰起身走到程宗林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乾,你家人的幸福取決於你的表現。”
“我明白。”程宗林點點頭,目送著沈峰離開後,直接就躺在了沙發上。
他看著天花板上那一盞渾濁的燈泡,眼前不斷浮現他這一輩子的過往。
不知道多久之後,程宗林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嘴裡喃喃自語了一句,“作孽太多,自有天收啊。”
第二天中午,李仕山正在辦公室裡與沈峰商量著明天行動中自己這邊負責的任務。
這時,於保治的電話打了過來,告訴了李仕山一個好消息。
失蹤的那二十多個工人已經回到了礦場家屬院。
於保治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去詢問,他們這些天到底躲在了哪裡。
原來這些人並沒有進入省城,他們被分成了五人一組住在了省城周邊的鄉鎮上。
沈峰在聽完了情況後,笑道:“這個李太奇,藏人真是一把好手。”
李仕山同樣笑了笑,“那怪陳亮可是帶著人在省城查了三天,也沒有發現他們失蹤工人的行蹤。”
沈峰又說道:“山子,現在上訪的人已經都回來,你最後的擔憂也算是徹底消除了。”
“是啊~”李仕山點點頭,又想到了自己的那條公路又被拖了半個月,就忍不住罵道:“瑪德,修條路怎麼這麼難。”
以前自己掛職副鄉長也是這樣。
修條村路,各種的曲折。
現在好不容易成為穀山縣的一把手,修個路還是這麼艱難。
李仕山現在也發現規律了。
但凡自己要是想乾點實實在在惠民利民的事情,就是各種艱難險阻。
可自己涉及到了政治鬥爭,立馬又變了風向。
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就連省委組織部長這樣級彆的大佬,還不是被自己拉下馬。
難不成自己是天生的“政鬥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