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了與老師的通話後,李仕山的臉上反而變得陰沉起來,眉頭緊鎖。
剛才老師知道自己去穀山縣當一把手的消息,反應有些奇怪。
為什麼老師會如此地平靜,情緒也太穩定了。
既不意外也不高興,似乎就像是事前知道一般。
老師又不是未卜先知,怎麼可能提前知道此事。
不對!
李仕山目光偏轉,看向右手邊的一份協議的複印件。
那是昨天他讓陸簡兮在海京找到一家慈善基金公司,以陸簡兮的名義簽訂了一份保密協議。
主要內容就是,李仕山通過慈善基金的名義支付周遠先的醫藥費和後期的康複費用,基金公司則是收取一定的手續費。
李仕山腦海裡不停地回憶著周遠先的那份調查報告的內容。
當時就覺得這是一個局。
之前猜測這個局是針對項書記的。
如今看來是自己被誤導了。
這個局就是做給周遠先的。
用一個更大的目標,去掩蓋做局人的真實目的。
這做局的手法,李仕山太熟悉了。
如果不是自己從老師的態度中,發現端倪。
誰能想得到呢!
隻不過,李仕山一想到跳樓自殺的周遠先,心裡有一陣抽搐。
真的需要這麼冷血嘛。
難道以後我也會變成老師這個樣子?
李仕山開始捫心自問,心裡一陣迷茫。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
他的腦海裡不停地思索著答案。
天人交戰,不知幾何。
窗外的景色,也從晨光熹微變成了暮色沉沉。
“何至於此啊~”
李仕山嘴巴微微顫抖,發出了一聲悲鳴。
省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
剛剛脫離生命危險的周遠先,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妻子白小娟正在給他喂著水。
周遠先在咽下一口水後,看著妻子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掉嘴角的水漬的時候,眼神出現了一抹決絕之色。
他艱難的說道:“娟,我們離婚吧。”
白小娟就像是沒聽見一般,擦乾淨了周遠先嘴角的水漬,站起身說道:“我去上班了,晚點再過來。”
周遠先知道妻子在省城打了兩份零工,可是這點錢對於自己巨額的醫藥費來說,隻是杯水車薪。
看到妻子要走,周遠先用儘了自己的力氣,怒吼道:“我告訴你,我現在看著你就煩,我在穀山包養了一個情人.....”
周遠先惡毒的話卻沒有絲毫影響到白小娟,她就這樣默默站了起來,收拾好飯盒,轉身離開了病房。
當白小娟來到走廊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眼淚水瞬間就湧了出來。
隻是她不敢哭出聲來,被周遠先聽見,就這樣捂著嘴快步離開。
“哎~”
倚靠在走廊牆壁,低著頭的李仕山發出了一聲低歎。
他抬起了頭,看著白小娟的背影,一臉的悲戚。
剛才病房的那一幕,李仕山透過病房門的窗戶,儘收眼底。
李仕山強壓著情緒,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後,這才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周遠先看到李仕山,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李仕山麵無表情地說道:“我要去穀山縣了。”
周遠先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苦笑地說道:“沒想到,項書記竟然讓你去接替我的位置,隻不過,穀山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李仕山依舊冰冷地說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周遠先又愣了一下,神色凝重地問道:“什麼交易。”
“我可以聯係到一家慈善基金,安排你去全國最好的醫院接受治療。”
“你的妻子和孩子也能得到一份保證,不會為今後的生活發愁。”
麵對李仕山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周遠先沒有感到驚喜,反而表情更加地凝重起來。
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飯。
李仕山條件開得越好,意味著付出的代價越大。
周遠先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李仕山豎起了兩根手指,“我要你為我做兩件事。”
“第一件,把你手裡掌握的古山縣的所有情況,以及官員的情況和他們的秘密。”
周遠先明白李仕山的意思。
李仕山這是給自己一份保障來換取自己手裡掌握的官員把柄。
隻是他有些好奇,李仕山怎麼知道自己有這個東西呢。
周遠先當然不會去問,他現在沒有資格和李仕山談條件。
自己手裡掌握的東西並不多。
現在這筆交易,自己已經占了很大便宜。
周遠先點了點頭,說道:“東西在我的郵箱裡,地址是......”
隨後周遠先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講了一遍。
李仕山謹慎起見,拿出隨身的本子全部記了下來。
在周遠先講完所有的事情後,李仕山問道:“還有沒有其他的了,這關係到你以後生活質量的高與低。”
周遠先費力地又想了很久後,這才搖了搖頭。
李仕山見狀,直接起身說道:“明天就會有人聯係你,讓你的妻子把你所有的有效證件和住院資料準備好。”
長時間的說話幾乎耗儘了周遠先所有的力氣,不過他還是強行擠出了一絲微笑,微弱地說了句,“謝謝你,李仕山。”
李仕山卻很淡漠地留下了一句,“隻是一場交易,談不上謝謝二字。”
周遠先看見李仕山要走,連忙追問道:“第二件呢?”
李仕山很是冷漠地說道:“等你康複了以後再說。”
看著李仕山冷漠地離開,周遠先心裡很是迷惑。
這一場交易明顯是有問題的。
在他看來,最值錢的就是自己手裡掌握的官員把柄。
可是李仕山都沒驗證,就已經開始兌現承諾。
他可以看出李仕山其實並不在乎自己說的東西。
這更像是他在幫助自己。
可為何他又要以這種不近人情,赤裸裸的交易方式提現了。
難道這是項書記安排的。
這是對自己在劉應超事情上最後的補償。
隻是李仕山不想和自己有所瓜葛,所以才采用這個方式。
周遠先想到這裡,淒慘一笑。
或許項書記也不願意和自己再有任何關係吧。
李仕山剛走出病房,就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影閃進了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