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就這樣安靜地斜靠在座椅上,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顯得空洞無神。
他現在就像是被抽離了所有的力量,身體隨著汽車偶爾的顛簸,顫抖一下,宛如一隻沒有生命的人偶。
白朗整個意識都已經封閉在了個人世界裡。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李仕山他們應該就是去接那個姑娘吧。
隻要自己在車上,那麼他們就是安全的。
多可笑啊。
想要殺人滅口的自己,竟然成為了被殺者的保護傘。
難道自己真的就這麼敗了嗎?
坐在前排的李仕山看到猶如行屍走肉般的白朗,眼神裡卻沒有絲毫憐憫之色。
成王敗寇,政治鬥爭就是如此的殘酷。
更何況白朗真的認輸了嗎?
那可未必。
李仕山的目光始終注在白朗的手上。
他摳手背的動作可是從未停止。
人在極度憤怒的狀態下,是可以暫時屏蔽知覺的。
此刻,白朗的手背已經被他摳出了深深的幾道血痕。
一滴滴鮮紅的血珠不停地湧出,片刻就染紅了一小半手背。
白朗現在到底是有多麼憤怒,才能把自己摳成這個樣子。
這時,一段優美的鋼琴聲從他的衣服裡傳出來。
他的手機響了。
就這樣響了停,停了響,反複好幾次。
可白朗依然沒有反應,雙眼依然無神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麼。
李仕山思索了一下還是走到了他的身前,從兜裡取出一包紙巾,撕開包裝遞了過去。
“把血擦一擦吧。”
或許是李仕山的聲音,或許是他這個舉動讓白朗有了反應。
他猛然直起身子,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間聚焦,桃花眼裡閃著攝人的寒芒。
白朗沒有去看紙巾,直愣愣地盯著李仕山,一字一句地問道:“李仕山,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這句話反倒讓李仕山很難回答。
你說此刻李仕山心裡真的不得意嗎?
那肯定是假的。
和白朗也交手好幾次了。
這可是第一次讓白朗吃了這麼大的虧。
這成就感不一般的大。
可是,此刻讓李仕山說幾句風涼話,那他也不會選擇怎麼做。
他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再用言語去刺激白朗。
老師曾經說過,“行百裡者半九十。”
越是接近成功,越是不能放鬆警惕。
現在勝利就在眼前,他可不想白朗萬一失去理智,做出什麼不計後果的事情,那可就前功儘棄。
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不接他的話。
“還是把血擦擦吧。”
李仕山就將紙巾放在了他的手邊,默默地轉身返回自己的座位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麵的路況上。
白朗見李仕山不再理會自己,掏出了響個不停地手機,按掉了打來的電話。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五個未接來電,都是自己安排在酒店負責動手的人打來的。
他心裡有些惱火。
沒看自己都上了他們的車了嗎?
現在給自己打電話還有什麼用!
難不成還能扮演劫匪,攔路搶車。
他可是注意到,那四個特警大夏天還穿著外套,腰間鼓鼓囊囊,應該是帶著槍來的。
要是他們真敢這麼乾,他才是上了李仕山的套了,
白朗放心不下給對方編輯了一條短信,讓他們不要有任何動作。
發完短信後,白朗這才發現李仕山竟然沒有阻止自己。
他抬頭看了一看,發現對方竟然在給司機指路,似乎並不在意自己這邊。
“李仕山,你就這麼自信的嗎?”
白朗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感。
十幾分鐘後,白朗發現車子竟然開到了一所學校的門前。
他透過擋風玻璃看到學校大門旁邊的牆上用中英文寫著【保康藍斯國際學校】。
這所學校他是知道的。
是由外商建造並負責管理,服務在本市生活的外國僑民的子女。
這所學校由於管理極為嚴格,平日裡外人可是進不來的。
彆說他的人想要進來,就算政府人員過來都要提前預約。
他這下明白過來,原來李仕山把人藏在了這裡。
真的是夠狡猾的呀。
他這下也想起了李仕山女朋友的資料來。
她家裡就是開學校的。
當時自己得知李仕山離開穀山縣僅僅兩個小時,他們一行人的資料就放在了自己的案頭。
陸簡兮的資料他也就大致地看了看。
對於李仕山找一個富家千金做女朋友,他的評價是,愚蠢至極。
一個不能帶來政治資源的女人,要來何用。
錢這種玩意,想要的話多的是法子。
真沒想到。
李仕山倒是挺會利用身邊的資料。
也就在這一瞬間,白朗突然靈光一現。
對啊,女人。
白朗眼神裡閃過一抹陰狠之色。
他看到李仕山把注意力都放在前方,立刻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
完成這一切後,他將手機調整到振動模式後,看著毫無察覺的李仕山,心裡冷笑連連。
李仕山啊。
這個女人雖然現在幫了你,可是一個沒有任何政治資源的女人,隻會成為你的軟肋。
車廂再次陷入了沉默。
坐在白朗不遠處的洪華宛如一尊置身事外的雕像。
他眼簾半垂,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那半開的眼眸已經將剛才的情形儘收眼底。
坐在洪華後排的姚興亮可沒那麼淡定了。
他雖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卻清楚一件事。
這次的任務就是給項成儒遞交的投名狀。
成功了,自己就是項成儒的人。
要是失敗了的話,那也就沒有後話了。
他身子前傾,在洪華耳邊輕聲說道:“洪處長,白朗剛才在發消息,不乾涉嗎?”
洪華微微一笑,“聽李處長安排就是了。”
他看著前麵的白朗和李仕山,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這場大戲,似乎還沒結束嘛。”
“精彩還在繼續。”
車子進入學校後又行駛了一小段,就在一棟宿舍樓前停下。
一位妙齡少女在一個身材結實的男子陪同下踏入了車廂。
小蓮就這樣低著頭,徑直走到了最後一排坐下,然後把腦袋埋得更加地低。
趙剛就像一名忠實的保鏢,坐在她的旁邊靜靜地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