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中和哈木爾一人一杯,碰了一下。
劉誌中深抿了一口酒,點點頭,“沙南縣地方物產上還是有點兒東西的,比如這紅薯酒,就是相當的地道,醇香宜人嘛!”
哈木爾笑說:“劉縣長,你不會要發展縣上的紅薯酒產業吧?這可使不得啊!”
劉誌中根本沒有這種想法,但還是道:“為何使不得呢?”
“就我們縣上這種吃卡拿要,任何一個產業想發展,吃都吃掉你幾層皮,知道嗎?你虧損了,逃走了,也就罷了。你要是賺錢了,各種搞你事的項目名頭就出來了,你賺了最終也得虧了。作為縣長,你要發展酒業,得引進外麵的企業或者個人來乾這事兒,百分百的虧啊!”
哈木爾確實很懂當地的情況,甚至他掌握的這種情況,何止是沙南這種地方才有的呢?
劉誌中搖搖頭,一邊翻烤著當地鎮上買來的高山寒羊肉,肉香滋滋的,引人大爆口水那種,笑道:“我對於產業這些,暫時還沒有興趣的。”
說完,他遞了兩串烤好的羊肉串過去。
“啊?”哈木爾有些懵逼,接著肉串,一邊擼,一邊道:“劉縣長,你不做產業,你這麼認真調研乾什麼呢?”
“哈主任,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同誌。至少,在縣委縣府的領導班子裡麵,你和一些個彆的同誌一樣,都是寒門出身,隻能隨波逐流。但你們懂這裡的一切,你們甚至看不慣一些作風,但又無可奈何。因為,你們無法改變這一切。”
“雖然,你們也要伸手拿錢吃錢,但你們還有個度,並不那麼狠。因為你們不弄錢不弄權,就沒人帶你們混了。沙南的生存哲學,就是這樣子的。”
“要說,你們這些人,還是有抱負的。但無奈,沙南的病太重了,你們的抱負也隻能想想罷了,沒那麼多可行的空間和條件。於是,也就隻能混吃等死,跟著躺平,最多是把孩子們送出去,永不回頭。”
劉誌中這一番話,說到了哈木爾心裡去了,令他不斷點頭讚同。
劉誌中最後道:“哈主任,請告訴我,沙南最嚴重的問題是什麼?或者說,問題的關鍵是什麼?”
哈木爾深有感觸了,劉誌中這個年輕的縣長,果然非凡之人,他是真有抱負的,不是那種沒得政治追求的。
哈木爾深吸了一口氣,道:“劉縣長,這個……真可以說嗎?”
劉誌中一擼肉串,真香,笑嗬嗬的嚼著,道:“當然可以說啊!我劉誌中,可從一開始到現在,逐步了解你哈主任,然後是真沒拿你當外人了。”
哈木爾心頭閃過一抹感激,狠嚼了幾口羊肉,然後把杯子裡的紅薯酒一飲而儘,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拿紙巾狠擦了兩回嘴。
他這才道:“劉縣長,看得出來,你確實是想乾點事情的人。我就真說了,沙南最大的問題,還是思想的問題;思想的關鍵,又在於天高皇帝遠,多少年的陋習爛俗沒改過,書記一家獨大,特權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