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欲剛動,蕭令儀英姿勃發的容貌不期然闖入腦海。
剛剛升起的那點欲望,也被他狠狠壓了下去。
歸京途中他承諾過令儀,此生此世絕不辜負。
心中既已有了摯愛,其他妖豔賤貨自然沒資格再入他的眼。
“那個誰,你等一下。”
轉身正欲離去時,忽聽薑歲歡叫住他的腳步。
秦淮景冷笑。
女人就是女人,初時表現得再漫不經心,也都是一場精心的偽裝。
而薑歲歡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潑下。
“抱歉,太久不見,我一時忘了你的名姓。離開時,記得幫我把門帶上。”
不給秦淮景發難的機會,已經抱著貓兒進了內室。
秦淮景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像個笑話。
想要過去與之理論,被阿忍和九兒一左一右扭住手臂拖至門外。
“請將軍懂事一些,不要打擾小姐清眠。”
秦淮景沒想到兩個婢女手勁如此大,一時竟沒掙脫開。
“放肆,敢對太子以下犯上,你們是不是想被誅九族?”
阿忍和九兒同時發力,不客氣地將秦淮景推出房門。
“等你坐上太子的位置,再下令誅我們九族也不遲。”
砰!
房門緊閉,也將秦淮景和薑歲歡分割到了兩個世界。
這一覺,薑歲歡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的場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她喊不出聲,如木樁子似的站在那裡無法動彈,任淚水滑落。
再次睜眼,天已經黑了。
竟然又是一場夢。
額間滲出一絲薄汗,眼角處殘留著一絲淚痕。
九兒和阿忍一左一右站在床邊,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起身時,薑歲歡不小心碰到床頭的白貓。
貓兒一動,頸間的鈴鐺發出聲響,清脆悅耳,煞是好聽。
薑歲歡給這隻貓取的名字叫雪團兒。
雪團兒有一雙美麗的異瞳,滿身毛發被打理得蓬鬆又柔軟。
想揉又想捏。
薑歲歡確實也這麼做了。
抱過雪團兒,整張臉埋在貓咪柔軟的皮毛上,順勢擦去眼底的濕潤。
九兒擔憂,“小姐,你方才是不是做了噩夢?”
薑歲歡撓了撓雪團兒的下巴,“無礙,你二人怎麼了?”
藏不住心事的九兒憤憤不平地嘟起嘴巴。
“奴婢越想越窩火,那秦淮景臭不要臉,連貶妻為妾這種蠢話都說得出口。”
“也不想想秦家當時是什麼處境,名義上是皇室宗親,其實是連飯都吃不起的破落戶。”
“若非小姐帶著嫁妝進門接濟,他那個守寡的母親,還有登門蹭吃蹭喝的姨母和表妹,哪有機會過上錦衣玉食的富貴日子。”
“就連當日提拔他的徐將軍,也是小姐幫忙引薦。”
“沒有小姐從中斡旋,他秦淮景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如今被聖上內定為皇儲,旨意還沒下來呢,便迫不及待的扶彆人上位。”
“那第一女侯叫蕭什麼玩意兒的也是下賤,明知姓秦的已有家室,還厚著臉皮搶占彆人正妻的位置。”
“將近兩年的付出和隱忍,換來的卻是這個局麵,奴婢真替小姐不值。”
沒法不氣。
夫妻分開這些時日,小姐出錢又出力,留在奉安那個窮鄉僻壤,幫夫君照顧秦氏一族。
而秦淮景則拿著小姐給他的資源在陛下和眾大臣麵前爭奪太子位。
得知秦淮景有望被立儲,秦家上下一片歡騰。
還以為小姐也會借光成為身份尊貴的太子妃。
結果包袱款款趕來京城,一見麵就被告知身份卑賤不配坐上那個位置。
這讓她們如何能忍?
與九兒相比,阿忍說話就很直接。
“小姐,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沒必要留著,不如快刀斬亂麻,送他歸西。”
九兒點頭,“我舉雙手讚成阿忍的提議。”
薑歲歡問:“給我一個殺他之後會得到的好處?”
阿忍很是認真地想了想,回了四個字,“可以爽到!”
薑歲歡捏了捏雪團兒的後頸。
“我的目的是借他的身份在京城立腳,不然當初也不會讓徐將軍給他晉升的機會。”
“何況我與他的婚姻,是為了完成孽緣走個形式。”
“他知恩圖報,我自會好好過日子。若不識好歹,當個垃圾丟掉也就是了。”
思忖片刻,薑歲歡又問:“老夫人那邊什麼態度?”
提起老夫人,九兒更氣。
“小姐熟睡這段時間,那老登派人過來帶話,說她兒子的身份今非昔比,讓小姐懂事一些顧全大局。”
“真是不要那張老臉,小姐錦衣玉食供養她們,還親自施針幫她調理身體。”
“到頭來呢,一點恩情都沒換來,真跟她兒子一樣狼心狗肺。”
薑歲歡淡然一笑,“早有預料,並不奇怪。”
九兒惱道:“明知今日這個結果,當日就不該在她們身上多花一文錢。”
薑歲歡把玩著雪團兒頸間的金鈴鐺。
“養蠱也是一種樂趣。”
九兒:“何意?”
阿忍從中聽出了端倪,“小姐玩的這一手叫做捧殺。”
九兒也是一個聰明的姑娘,眼珠一轉,便明白了她家小姐的意圖。
“小姐接下來如何打算?”
薑歲歡盤著佛珠。
“聽說伽藍寺在京城香火極旺,明日起早去上炷香吧。”
指尖一頓,她眸中閃過一道銳光,“我預感明日出門會有場好戲。”
聽說有戲要開場,九兒和阿忍雙雙露出期待之色。
伽藍寺坐落在京城繁華地段,冬月初一,香客信徒絡繹不絕。
大雄寶殿內,雙掌合十的薑歲歡虔誠地跪於蒲團之上。
她抬首望向金身佛祖,認真地問:“天理可曾存於過世間?”
回應她的,是佛祖悲天憫人的寶相。
薑歲歡並不奢求佛祖應答。
“無論天理是否存在,都不影響我送那些雜碎入黃泉。還請佛祖寬容大度,莫怪小女子日後手染血汙!”
恭恭敬敬行過大禮,起身欲離開時,一個身穿僧袍的和尚雙掌合十,口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和尚的年紀二十出頭,容貌清俊,不染世俗。
薑歲歡隻瞧他一眼,便脫口喚出對方的法號。
“雲清!”
雲清恭恭敬敬深施一禮,“小僧奉閣主之命,在此等候大小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