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
父皇已經知道了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
是因為除掉裴寂還不夠,還要給漸漸崛起的士族以沉重一擊。
將這些有可能威脅到皇權的家族,狠狠地教訓一頓
當然,也有試探自己的意思,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太子之位。
這就是帝王之道嗎?
一念至此,李泰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而這個時候,中書省之中。
房玄齡和杜如晦坐在一起,兩人都是一臉陰沉。
煩死了。
京師之中,一片混亂。
先是裴元吉造反,然後是太子遇刺,現在,突厥人也進了京。
這三個問題,就像是三座大山,壓得兩個老臣白頭發都多了不少。
“玄齡兄,這奏折我已經看過兩次了,陛下能滿意麼?”
杜如晦摸了摸自己的老臉,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房玄齡抿了抿嘴,臉上的苦澀之色更濃,或許是因為茶水太過苦澀。
“我怎麼知道陛下在想什麼?”
說完這句話,房玄齡道:“我已經上了兩次奏章,陛下卻隻說了一句‘再查’,我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果有人聽到這句話,一定會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臉上。
朝堂群臣之中,也隻有這兩個老狐狸,最了解李世民的心思了。
杜如晦見自己這老夥計耍賴,不由冷哼一聲,有些不悅。
第一道奏折中,他們給裴元吉扣上了叛國的罪名,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隻殺首惡裴元吉,其餘的一概不管。
可陛下卻駁回了。
第二份,則是建議處死裴元吉和一家老小。
可陛下依舊不滿足。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陛下早就看裴寂不爽了,如今他侄子造反,自然要讓裴寂一起陪葬。
不過,他們都知道真相。
所謂的造反,其實就是燕王一手捏造的。
這兩人雖然和裴寂不和,但好歹也是讀書人。
和裴寂叫板、鬥嘴,甚至在朱雀門外大打出手都行。
不過,用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兩人還真有些不屑。
這也是為什麼,兩人明明知道皇帝的用意,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說出來。
若是如此做了,後世之人,會怎麼想?
奸佞之徒?諂媚之臣?
打死他們也不會跳這個坑啊!
就在兩人愁眉苦臉的喝著茶的時候,殿門被敲響了。
“房大人、杜大人、秦少將軍來了。”
聞言,房杜二人相視一眼,眉宇間都有一絲詫異。
“他怎麼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正嘀咕著,卻見秦懷玉笑吟吟的走進來,盈盈一禮,道:“小侄有禮了。”
房玄齡聞言,眼睛一眯,笑著抬了抬手。
“懷玉,不必多禮,快來。”
不得不說,秦懷玉是個聰明人。
他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稱呼官職,而是以叔侄相稱,顯然是來辦私事的,而不是辦公事。
雖然不知道秦懷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兩人都是聰明人,並沒有多問。
請秦懷玉坐下,房玄齡絮絮叨叨地道:“懷玉賢侄,你那麼久沒來府上坐坐。”
“我那兩個兒子,整日悶在房中,我還擔心你那兩個弟弟會不會生病,你多來看看他們。”
杜如晦哈哈一笑:“說得是,聽說賢侄這幾天發了一筆橫財?”
“現在大唐剛剛太平,雖然沒有什麼大的災難,但邊境地區的百姓的日子還是不好過的,尤其是互市,需要大量的資金,賢侄若是有什麼好辦法,儘管說出來。”
看著兩個老狐狸東拉西扯,從朝廷大事,到自己的終身大事,甚至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也沒有問。
秦懷玉聽得頭暈目眩,好幾次想要打斷他們,都失敗了。
最後,他隻能苦笑一聲,說道:“兩位叔父,小侄的事情暫且不提,小侄這次來,是想請兩位叔父幫個忙。”
聞言,房杜兩人相視一笑。
故作詫異道:“賢侄有話直說就行,何必相求呢?”
看著兩人神秘的笑容,秦懷玉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對方看穿了。
估計連褲衩都被猜出來。
果然,在這群老奸巨猾的家夥麵前,想耍小聰明是不可能的。
一念及此,秦懷玉便坦然道:“兩位叔叔,可是在調查裴元吉造反一事?”
房杜二人微微點頭。
“我這裡有一些證據,或許能幫上忙,所以特來交給你們。”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封密函,遞到房玄齡麵前。
房玄齡看著秦懷玉,眉頭緊鎖。
這幾個小輩做事,一點分寸都沒有,居然敢給裴元吉扣上一個造反的罪名,他實在不相信秦懷玉所說的證據。
秦懷玉郎仿佛知道房玄齡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世叔放心,這個證據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不敢用假貨來騙我。”
房玄齡看了一眼,旋即,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他顫抖著手,將手中的密函遞給杜如晦,急切問道:“這東西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密函,其實就是一本賬本。
這些都是裴元吉這些年來,搜刮的錢財。
裴寂上一次派人去魏城,就是為了這件東西。
結果,賬本沒找到,派出去的人反而成了階下囚。
賬本上記錄的出入資金,不下百萬貫,流入裴寂的占據了一半以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裴寂和裴元吉,肯定是有一腿的。
雖然不能證明裴寂真的參與了謀反,但是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裴寂知道一些內幕。
至少,他有很大責任。
秦懷玉笑了笑,道:“前段時間,小侄在裴元苦的府邸中搜到了這東西,本以為沒什麼用,便沒有取出來。”
房杜兩人聽了,都嗤笑了一聲。
絕對是是扯淡。
這絕對是燕王留下的殺手鐧,看樣子,他們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
有了這東西,也算是能給陛下一個交代了。
之前沒有證據,是不會動他的。
現在有了賬本,不整死他,他就不是房玄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