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海把車停進車庫，卻沒有馬上下車。呆呆望著對麵車位上那輛寶馬發呆。
那也是他的車。
摸出煙點上，狠狠吸一口。
感覺今天的中華特彆辣。噎在喉嚨裡，刮的嗓子疼。
四十出頭的年紀，從省廳治安總隊的支隊長升任防暴總隊副總隊長，春風得意的方靜海沒想到，自己的好日子竟然這麼快就要過到頭了。
單位這幾天人心惶惶。刑偵總隊因為玉山的事情幾乎被查個底朝天。
省紀委進駐後，調查範圍開始擴大到其他部門。
一兩天的時間，主動交代問題的人數就將近二十。
其中並沒有方靜海。
他知道有人在暗中“串連”。沒人找上他。
為此，方靜海曾經暗自慶幸。自己直接巴結的吳斌，不需要受廳裡那幾個人的牽連。
直到一個多小時之前，他見到吳斌。
通過省油氣公司某位領導的關係，巴結上吳公子，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年。
方靜海想不通如此“重要”的任務，怎麼會輪到自己。
讓趙躍進“因公犧牲”。自己負責製造機會，把趙躍進引到指定地點。
更讓他恐懼的，是吳家竟然和鐵勒人合作，要在文廟商業街搞事。
恐懼當然不是來自正義感和責任感。而是知道這兩件事放在一起的嚴重性。
開會前夕，在著名旅遊區，發生惡性襲擊事件。副省長兼省廳廳長犧牲
上麵震怒之下，恐怕連螞蟻都會一隻隻的查，看看公母。
方靜海不笨。嚴查下來，牽涉人數眾多的案子，根本不可能做到無懈可擊。
他也好，其餘參與的人人也好，最終都會成為替罪羊。
吳公子許諾的諸多好處，不過是裹著糖衣的砒霜。
更何況，方靜海新買的房子，就在文廟旁邊。
他老婆經營的禮品商行，也在文廟商業街上。
吳斌所說的，要做掉趙躍進的地點，離他老婆的禮品商行隻隔著三家店鋪。
方靜海從當時吳斌的眼神中，能感覺到威脅。
這個地點不是隨便選的。更不是巧合。
某些念頭不停地在腦子裡閃過，無論如何都壓不住。
方靜海拿煙的手，不受控製的發抖。
“爸爸！”
方靜海打開門，四歲的兒子歡快的跑過來。
“咦？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老婆陳佳把電視機的音量調低，從沙發上站起來。
“下周一開始有統一行動。又要忙個把月。這兩天沒太多事。”
方靜海抱著兒子，嘴裡敷衍。
“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還沒做飯呢！”
陳佳嗔怪。
“彆做了！歇一會兒，咱們出去吃。”
方海靜把兒子放下：“我洗個澡，換件衣服。”
“呦呦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陳佳笑著打量方靜海。
“上次陪我們娘倆吃飯，還是搬家的時候吧。”
“工作忙，我有什麼辦法！”
“快去洗澡吧。懶得和你說！”
“靜海，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陳佳隨手關上衛生間的門。
“你進來乾什麼？去看著兒子。我.....”
“兒子在看動畫片。彆打岔。是不是紀委查的案子，牽涉到你了？”
“我聽說廳裡好多人自首！”
方靜海勉強笑道：“彆聽那些小道消息。什麼自首。那叫主動和組織交代問題。”
“能主動交代問題的，肯定都是沒什麼大事的。這都不懂？”
“真沒事？”
陳佳明顯不相信方靜海的話。
“臉色這麼差，當我是瞎子？”
“真沒事！快出去吧！化化妝，我很快的。”
“對了。這幾天彆做生意，把店關了，帶兒子出去玩玩。兒子不是想去恐龍園嗎？明天帶他去.....”
剛準備出去的陳佳停下腳步。
“你不去？”
“我要值班。”
“店裡又不用我看著，乾什麼不做生意！”
“怎麼這麼煩呢！哪來那麼多話！”
方靜海不耐煩起來。
“靜海，今天你要不說實話，咱們那也彆去.....”
方靜海夫婦在掰扯的時候，周嚴和王倩倩在同一個小區的某戶住宅，正等著吃飯。
沈三友和沈聞在廚房忙碌，郝逸拄著一根手杖，在顯擺自己康複的成果。
房子是光子幫忙租的。為了方便照顧，沈家父子陪著郝逸住在這裡。
“沈大夫說最多再有兩個月，我就可以不用手杖。其實現在就不用！”
“我前兩天自己下樓都沒事！”
郝逸大概是悶的太久，忘了被周嚴坑了又坑的慘痛經曆，竟然表現的非常親熱。
“二樓....我太奶九十多歲的時候，都能一天跑八趟！”
周嚴不屑道。
“你太奶.....也住過樓房？”
“沒住過樓房，但種過梯田。”
“滾！”
“敢罵我？”
“罵你怎麼了？你還能打我？”
“殘疾人！”
郝逸抬起手杖指指周嚴的腿。
“真是報應，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你們倆真幼稚！”
王倩倩鄙視。
“閒著也是閒著。難得傻小子這麼開心。”
周嚴摸著王倩倩的手：“我們就當做善事。”
王倩倩笑：“彆拉上我！”
郝逸坐回椅子。
“怎麼有空來？是不是又準備害我？”
周嚴拍拍輪椅。
“害你？我是代表殘聯來看望被父母遺棄的殘疾兒童。”
“你滾！”
“哈哈。其實是想問問你.....女朋友的事。”
“剛聽到一些和天嶽公司有關的消息。”
“你女朋友不是幫著他老師調查過天嶽嗎？”
“你當時參與多少？”
一提到齊璐，郝逸的臉色馬上黯淡下來。
沉默半晌後才搖搖頭。
“我那時候也沒當回事。時間這麼久....隻記得天嶽集團騙一個公司的股份，逼死了人。”
周嚴道：“你媽媽給了我一些材料。你說的這個我都知道。”
“你印象中，有沒有關於嶽陵的？”
“嶽陵？”
“沒有。至少我記憶裡沒有。”
“怎麼問起嶽陵？我媽......”
“等等，我接個電話。”
周嚴拿出手機。
“我剛見過程書記，你找我？”
趙躍進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