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城郊一處建築群，臨街大門旁掛著長州太湖奇石園的牌子。
從大門望進去，一片草坪上，錯落擺放著一些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石頭。
這類經營奇石的地方，在蘇城和玉山等地都很常見。
絕大部分都是幌子。賣不賣石頭，沒人知道。
但有這個幌子，就可以享受到地方政府的相關優惠政策。
以相當低的價格，占下一塊位置相對不錯的土地。
即便不考慮土地升值，有錢人用來當做私人園林都相當劃算。
既可以繞開土地審批，價格方麵也幾乎等於白送。
至於蓋了房子不能出售，那是老百姓才會考慮的事。
太湖石，太湖奇石。普通人以為隻是商家的噱頭，一笑了之。
實際上，這一字之差，對某些人來說，是巨大的操作空間。
太湖石，那是建材。加個奇字，是收藏品。
同一個東西，隻要是和平時期，藝術價值永遠高於使用價值。
就像坐辦公室吹空調的人，總是比在田間勞作的人賺的多。
一塊石頭，隻要有故事可講，隨隨便便評估幾十上百萬，也就是一句話，幾頓飯和一些紅包的事。
拉幾車破石頭擺在院子裡，路子走的對，輕鬆可以抵押貸款幾百萬。
後世某地四塊靈璧石貸了八個億，案發後大家連呼奇葩。
殊不知這種套路，早就是彆人玩剩下的。
區彆僅僅在於，早玩的人，沒被抓。
一分錢不用花，運作的好甚至還能大賺一筆。便能白白得到一個園林式的住宅。
誰還會在意能不能辦手續，能不能轉讓？
每住一年都是白占的便宜。
真要是有一天政策變了，或者“管事”的人變了，大不了交出去。
貸款也不用還了。
反正都是銀行的錢。
某個時期，某個地區，這樣乾的人數不勝數。
曾經火爆一時，割了無數韭菜的奇石熱，最早也是從此開始的。
隨著這一地區政策的調整以及某些人落馬，這個套路玩不下去了。
沒過多久，火爆的奇石收藏市場也煙消雲散。
隻剩下一幫跟風的傻瓜看著家裡曾經“價值連城”的收藏品，變成隻能蓋豬圈的破石頭。
哀歎自己時運不濟，哀歎錯過了風口。
殊不知，從來沒有什麼風口。
他們以為的時運，也不過是一些人操作的小遊戲。
長州奇石園，是玉山折堂村書記吳鬆的產業。
折堂村，吳家。
按輩分說，吳斌要叫吳鬆一聲堂叔。
當然，吳鬆隻是這裡實際的所有者。
無論從相關手續還是對外的說法，這裡都和吳鬆沒有一點關係。
長州奇石園今天依然和往常一樣安靜。除了門口的兩隻狼狗，門前看不見人影。
正對大門緩坡的奇石陳列館後麵，吳鬆的私宅內，卻戒備森嚴。
院子裡十幾名大漢守著，連彆墅後連接一片樹林的花牆處，都站著四五個人。
彆墅內，吳斌麵色不善的盯著麵前的一對中年男女。
男人低頭看著茶杯，麵無表情。女人訕笑，有點手足無措。
穆海明和另外兩個人站在落地窗旁邊，低聲說著什麼。不時朝吳斌這邊看一眼。
李振鈞端著杯紅酒，坐在吧台前，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一個漂亮女人低聲聊天。
房間內的一切，似乎都和他無關。
男人叫吳常青。吳常健的親弟弟。吳斌的親叔叔。
女人是無常青的老婆黃滿嬌。吳斌的嬸嬸。
如同所有要把自己家族發展成百年世家的人一樣。吳常健這些年仕途順暢，卻沒有把自己的弟弟帶出去。
而是把他留在玉山。
玉山是吳家的根。至少，祖墳要有人看著，列祖列宗要有人祭拜。
吳常青夫婦，一個在土地局當個閒散副職，一個做著石化生意。存在感很低。
誰都知道他們的背景，但都心照不宣的絕口不提。隻要和他們有關的事情，必須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總之，和吳常健父子比起來，吳長青一家絕對低調。
除了一輛全是8車牌的奧迪車，吳長青幾乎看不出有什麼特彆之處。
“小斌，你叔說不讓我來的。”
黃滿嬌賠著笑臉。
“我是好久沒見你了，怪想你的。硬要跟來的。”
吳斌從穆明明房間“逃走”，一刻都沒有在桂城逗留，匆匆趕來玉山。
不止是要躲周嚴。
還要趕在周嚴反應過來之前，幫穆嗣元把玉山的事情處理乾淨。
這是穆嗣元與吳家合作的條件之一。
吳斌很不待見黃滿嬌。
用吳常健的話說，小市民一個，整天想的都是蠅頭小利。
儘管準備讓無常青做的事，最終也是要通過黃滿嬌的石化公司來操作，吳斌還是囑咐二叔自己一個人過來。
結果沒主見的吳長青鎮不住黃滿嬌
“二嬸，來都來了，就彆說這些了。”
“有件事，幫我做一下......”
周嚴一個人走進同江路的一家茶樓。
在服務員的引領下走上二樓。
“周書記.....周局.....”
法盛集團現任董事長嚴陽站在樓梯口等著。
“嚴總！”
周嚴很隨意的和嚴陽握一下手：“裡麵說吧。”
“好好好！周局放心。這間茶樓是我一個朋友開的。沒外人。”
嚴陽說著話，恭敬的哈著腰把周嚴領進一個包間。
“嚴總最近風生水起。看樣子吳家沒有找你麻煩啊。”
周嚴微笑道。
“沒有沒有。我們這種檔次，大概還不配人家惦記。倒是穆家有人找過我。”
嚴明不知道周嚴突然找上自己有什麼事，隻能挑周嚴有可能感興趣的話題說。
自從上次向周嚴“投誠”後，嚴陽逼走自己的老子，壓下大哥嚴晨和二叔嚴學勇，順利接管法盛集團。
這其中，無論是謝平的支持，還是警方對嚴家的網開一麵，都離不開周嚴的影響力。
嚴明是個聰明人，既然已經選擇周嚴這條大腿，對周嚴交待的事情自然非常上心。
“知道我找你什麼事？”
周嚴接過嚴陽遞過來的煙，順口問道。
“周局想知道穆家在玉山，和哪幾家接觸過？”
周嚴點頭：“嚴總果然有見識。”
“不過不止這個。嚴總，你對穆家來玉山的這些人，做過調查嗎？”
“做過做過！”
嚴陽回答的毫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