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盛集團總部。十六樓董事長辦公室。
一疊文件在四名律師手裡傳看,進行最後一遍確認後,擺在嚴學文麵前。
嚴學文根本不看,每一份文件都是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在律師的指引下,簽上自己的名字。
每一份簽上他名字的文件,都涉及著巨額的財富。
嚴學文每簽好一份,就意味著嚴家這個龐然大物,又被狠狠割上一刀。
嚴學文麵不改色。拿筆的手很穩,字寫的很快,也很認真。
沙發上,兩名中年人對視一眼,都露出笑容。
“嚴總真是好氣魄!”
等律師們退出房間,信安集團董事副總經理穆凡笑著開口。
穆家出麵幫助玉山這幾家擋住大部分的風雨。有鄉梓之情的成分,也要有實質上的收獲。
鄉梓之情,那是老一輩人在乎的事情。
到穆凡這一輩,情不情的,隻存在於嘴上。付出要有回報,投資要有收益才是真理。
有利益,就有臉麵。沒有利益,臉麵是個屁。
事情的收尾剛剛開始,穆家展現出實力和誠意。
有不同層麵的領導,通過不同的渠道發聲。表示像法盛集團這樣的民企,要辯證的看。
要充分考慮這些企業在經濟領域發揮的重要作用。
要充分考慮他們以往在社會就業,稅收以及城市建設中做出的貢獻,即便出現問題,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處理要慎重,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高調誰都會唱。
不過有些人的高調,就隻是高調。
有些人的高調,卻是態度。
隱藏在水下準備對嚴家動手的一些人收起爪牙。
對玉山地方勢力磨刀霍霍的謝平推遲了原定的常委會。
陸海到玉山,和謝平密談之後也離開。
事情的走向,正如穆家承諾的那樣,會輕拿輕放。
最後會處理一些人,比如龐萬才。
比如已經死了的陳遠路。
玉山地方勢力,嚴家也好,唐家也好,甚至生元醫藥,都不會動大手術。
隻要有替罪羊就可以。
既然看到部分成效,穆凡這些人便迫不及待的來收取“利息”。
嚴學文沒有任何不滿,其他幾家同樣主動配合。
財富是好東西。
平常時,是權力,是享樂,是成就感。
危險時,是保命的護身符。
如果能趁此機會,重新恢複和穆家的關係,即便不是為保命,這幫人非常願意“進貢”。
從古至今,中原的門閥,江南的世家。
在鼎盛時期,都曾經長時間的左右過天下大勢。
即便近代,隱藏在種種包裝下的這兩股勢力,依然在公眾視線看不到的地方,積蓄力量。
甚至在一定範圍內,影響著,改變著某些事情的走向。
盛極一時的玉山十六家,四大姓。
他們之中,像嚴學文這樣,整天夢想著恢複祖上榮光的,大有人在。
但時移世易,穆家,孫家為代表的“進步派”,實力強大。
但早已脫離玉山,絕大部分產業都在更南邊,或者布局海外。
其餘的,由於父輩眼界不夠,偏安一隅或者站隊錯誤,實力早已今非昔比。
湊在一起,也不過能勉強在玉山一地有些影響力。
之所以說勉強,是因為他們所謂的影響力,大部分寄托在某個人身上。
經濟為政治服務,經濟反過來也可以影響政治。
可玉山這些人,實際上已經淪為“服務員”。
如果能再次靠上穆家
對嚴學文來說,哪怕拿出一半甚至更多的家產,也是非常劃算的一筆買賣。
“嚴總,今天之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如今外貿一塊,我們還是有很多渠道的。”
“嚴總可以考慮一下業務調整。不要總盯著國內市場這三瓜兩棗嘛!”
穆凡拿過一份股權轉讓協議瞄了幾眼,輕輕用手指彈彈。
誌得意滿間,說話略顯輕浮。
“裘總,你說呢?”
裘浩然不置可否。接過那份協議翻看一遍,輕輕放在桌子上。
“穆總,嚴總,現在還不是樂觀的時候。”
“大家的合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法盛集團丟掉盛邦礦業的海外業務,差不多就可以過關。”
“但生元醫藥,要想不被玉山國資接管,省裡的態度很關鍵。”
“謝書記......我們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我姑姑動用了一些關係,也給他帶過話,這個老狐狸始終沒表態。”
“看來是鐵了心要站在陸書記一邊。”
“如果這樣的話,當初太子山莊被搶走的那些材料,就變的非常重要了。”
裘浩然比穆凡謹慎的多,也低調的多。
當初通過吳斌和章俊生接近李振鈞,就是想要通過李振鈞和玉山這些人產生聯係。
他隻是花家的女婿。
在有德集團雖然位高權重,不過依然還沒有接觸到最核心的資格。
如今花家內部分歧日漸嚴重,他是站在花選芳一邊的。
或者說,他是站在激進派一邊的。
守著南邊不思進取,在他們這些人看來,遲早會被人吃掉。
一個大家族,不能長期脫離權力核心,也不能長期脫離市場核心。
花家老二老三......太保守。
裘浩然剛剛四十出頭,年富力強,野心勃勃。
最看不慣那些故作高深的調調。
當然,也看不慣穆凡這樣,自以為受過所謂的海外精英教育。把唯利是圖四個字明晃晃寫在臉上的家夥。
花選峰幫助周嚴,看的是周嚴背後陸家和王家,想的是非洲那些礦產。
穆家出手幫助玉山這幫人,想的同樣是那些礦。
而他要做的,則是以幫忙的名義,把水攪的再渾些。
眼見雙方合作如此順利,裘浩然就要適時的挑挑事兒。
果然,穆凡這個“草包”立刻上鉤。
“嚴總啊,你們在玉山,根深葉茂,怎麼就能被一個什麼政府辦主任拿捏的死死的?”
“代表吳家?吳家都沒給你們什麼好處,他代表的是什麼?”
穆凡的話,讓嚴學文的神情有點不自然。
不是誰都可以像穆家一樣,不把吳家放在眼中的。
穆凡說這種話,完全是不過腦子。
“其實,和彭主任關係不大。彭主任在的時候,還是幫我們做過不少事的。”
嚴學文不想糾纏這個話題。
哪知穆凡很不客氣的打斷嚴學文:“什麼主任,我也不想問。”
“但裘總剛才說的沒錯。據我所知,有關生元製藥和法盛集團的一些關鍵材料,可是被那個叫周嚴的搶走了。”
“如果整合資產,這絕對還是個巨大的隱患。”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嚴老板在嗎?我是周嚴,我能進來嗎?”
有人拖著長音,懶洋洋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