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出發的前一天，周嚴像沒事人一樣照常上班。
甚至破天荒的參加了一次例會。
十點鐘左右，敬業的周嚴收到通知，對他的後續處理結果出來了。
黨內嚴重警告，停職，誡勉談話。
“我上次是不是已經有過一個嚴重警告？處分是不是太隨意了？”
周嚴疑惑。
劉星忍著笑：“領導，李岩他們到了。”
“嗯。你找葛主任，先安排他們休息。我要去一趟省委。”
正說著，葛聞喜敲門進來。
“周局，剛收到通知。總局有個會，要求主要領導必須參加。”
“嗬嗬，還挺周到。”
周嚴笑著接過通知看看：“行，我知道了。就李局和我一起去吧。你和李局說一聲。”
“對了，我提前走，要辦點彆的事。明天就出發。”
“幫我安排三輛車，要有一輛商務車。”
葛聞喜又想哭了。
“這新局長是來檔案局搗亂的吧？”
“什麼事情也沒做，幾乎看不到人。隻要來，不是要安排人就是要安排車。”
“局長，咱們局條件有限，您......對車子有什麼要求沒有？”
葛聞喜隻能硬著頭皮問一句。
三輛車當然不難。但如果是三輛符合周嚴身份的車，那就很難了。
周嚴倒是被問住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算了算了！不用麻煩。我一會去省委借吧。”
葛聞喜暈乎乎的離開，心裡懊悔無比。
“怎麼就豬油蒙了心呢！”
“這下好，人家直接去省委借車。省領導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以為檔案局有人不配合新局長工作......”
看著葛聞喜離開，周嚴也若有所思。
“等忙完手裡的事，我是不是也應該好好做點本職工作？”
“我在檔案局好像沒什麼存在感啊！”
劉星真的忍不住，小聲笑起來。
“領導，您不在的時候，其他領導都來找我打聽。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您是不是不想待在檔案局......”
“檔案局的工作還適應吧？”
馮兆祥的開場白很符合紀委書記的身份，但卻不符合他的身份。
當然，周嚴也沒辦法吐槽彆人。
誡勉談話，那是要組織上確定時間地點，被處分的人按照書麵通知到場接受談話。
像周嚴這樣一聽到消息，就急吼吼的主動跑來要求趕緊“誡勉”一下。
沒被趕出去已經算是很有麵子的。
紀委書記親自談話，規格也很高了。
“謝謝領導關心。還挺適應的。”
周嚴態度端正。
“那好，下麵，我代表省委，就周嚴同誌在玉山湖畔山莊濫用職權，以及元合市醫院事件處理處理不當，違規違紀行為，按程序進行誡勉談話。”
“周嚴同誌，請你先概述一下事情經過，並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
半小時後，馮兆祥麵無表情，旁邊負責記錄的人滿頭是汗。
“這......完全沒辦法記錄啊！周局長，你是來說評書的嗎？”
馮兆祥擺擺手：“你先出去，我和周嚴同誌談談。”
記錄的人如蒙大赦，飛快的收起東西離開。
“馮書記，我對自己錯誤行為的認識，是不是不夠深刻？”
周嚴態度依舊誠懇。
“周嚴，其實我和你之間並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馮兆祥緩緩說道。
周嚴從口袋裡摸出香煙，用目光詢問馮兆祥。
馮兆祥擺擺手，示意周嚴可以抽。
周嚴笑了，點上一支煙。
“馮書記，要我說，咱們之間根本沒有矛盾。談不上調和不調和。”
“您看，說起來，咱們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見麵。而且，還挺融洽。”
“很融洽......”
馮兆祥皺起眉，感覺周嚴在嘲諷自己。
周嚴聳聳肩：“馮書記，我不是在開玩笑。紀委對我的調查，都是正當的。”
“是執行過程中，某些同誌出現了偏差，屬於個人原因。”
馮兆祥微微眯眼，不確定周嚴想表達的意思。
事情發生到現在，除了常委會上被點名批評，馮兆祥沒受到任何質疑和處理。
仿佛所有人都選擇性的忘記，他才是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
他的老領導讓他稍安勿躁，吳常健根本不接他的電話。
眼見每個人都忙忙碌碌，又神神秘秘，他竟然就成了個局外人。
站在絞刑架上，腳下的板子隨時會消失。
然後包括劊子手在內，所有人就這樣離開，各忙各的事情。
把他丟在這裡等死。
馮兆祥曾經預料過自己的結局。不過沒預料到會這樣，被直接乾脆的晾起來。
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找陸海，陸海讓他不要背包袱？找王鵬飛，王鵬飛對他大加讚賞。
馮兆祥一帆風順這麼多年，終於體會到棄子的滋味。
他甚至希望自己快點被報複，起碼能掙一點苦勞。
可是什麼都沒有。
馮兆祥走神了，似乎忘了要找周嚴談什麼。
“馮書記，我明天要出差，您看......”
周嚴提醒。
“周嚴，其實我想說，我擔任紀委書記，對你......們是有好處的。”
見周嚴想要站起來離開，馮兆祥鬼使神差的把難以啟齒的話脫口說出。
周嚴保持著站到一半的姿勢，僵住了。
“馮書記，您......”
馮兆祥咬咬牙，再次重複剛才那句話。
儘管這些天，每天都遇到很多超出自己預料的事，此刻周嚴還是回不過神來。
“官場眾生相，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周嚴猶豫再三，終於又坐回椅子。
“難道現在流行苟在位置上？王啟發當初這樣，雖然後來忍不住又搞花樣，把自己折騰進去。”
“但不得不承認，他苟在位置上的幾個月，確實讓陸海王鵬飛做事順暢許多。”
“馮兆祥不會也……”
“我些話，我不方便和陸書記王省長溝通......”
馮兆祥再次開口。
“馮書記，我可以幫您轉達。領導怎麼想，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
周嚴忽然笑了：“馮書記，坦白說，我以前從側麵了解過您。”
“您應該是個......是個......”
“總之，我沒想到您找我，想說的是這個。”
“我也沒想到。”
馮兆祥沒有回避周嚴的目光。
“說不定以後，你會知道一些事情，是你更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