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省長。我想問問，你們開會研究的結果，是不是要雙規吉鋼的孫建國？”
宋淑婉幾乎沒有任何鋪墊，直接問道。
薑斌拿著電話的手緊了一下。
沉默了好半天才道：“汪書記是這個意見......”
吉鋼的財務原始憑證被搶。而負責的財務處長沈輝卻莫名其妙失蹤。
這種情況下，把責任都推到吉鋼的管理層身上，既可以對各方都有個交代，還可以順便拿下不配合股改的吉鋼管理層。
可謂是一舉兩得。
而且道理上也說的通。吉鋼的管理層為了一己私利，妄圖以銷毀財務資料的方式阻攔企業改革。
既合情又合理，還能為接下來的工作掃清障礙。
把壞事變好事。
聽了薑斌肯定的回答，宋淑婉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周嚴這樣說的時候，她是不太相信的。
倒不是她對某些人的道德品質有信心。
隻是覺得這樣顛倒是非。被冤枉的孫建國等人也不可能輕易就範。
哪怕被強行定罪，日後也會通過各種方式向組織反映，真相遲早是瞞不住的。
“宋主任，到那時候，人家該辦的事都辦完了。真相大白又能怎麼樣？”
“有的是人主動去幫忙擺平這件事。難道還真的能追責？”
“彆開玩笑了！糊塗案子多了，你見過幾個真追責的？當然，如果罰酒三杯也算的話，那還是基本都追責了！”
“你也是領導乾部，怎麼心理總是這麼陰暗呢？”
宋淑婉有點接受不了周嚴這套“歪理邪說”。
“好吧好吧。我就是隨口吐槽一下。總之，你去問問薑省長就知道了。”
周嚴選擇戰術回避。
不要和理想主義者辨是非，這是周嚴的做人準則之一。
至於為何要問薑斌，宋淑婉倒是沒有多問。畢竟要論高層的渠道關係，周嚴比她強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周嚴和薑斌扯不上任何關係。
之所以讓宋淑婉去找薑斌，隻不過是周嚴知道在吉鋼事件後，薑斌因為在此次事件中，做事相對公允。
後續的處理方式也得到各方的認可。從而受到重用。
“試探一下，如果能得到一個盟友，那就是大賺。如果不能，反正丟人的又不是我！”
宋淑婉如果知道周嚴真實的想法，一定很想打死這個拿自己當槍使的貨。
薑斌很疑惑。不知道從無交集的宋淑婉為何問自己這種事。
巡視組這次剛到吉北，汪同民就想讓薑斌出麵接待。不過薑斌找個借口推脫了。
現在宋淑婉忽然唐突的問他這樣敏感的問題……
有一個瞬間，薑斌很想說幾句模棱兩可的套話，敷衍一下。
官場上的“交淺言深”，可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不過薑斌很快改了主意。
這也許不是一次機會，但這至少是一條退路。
薑斌對吉北的情況遠比汪同民熟悉的多。在他來看，這種完全照搬蘇城模式的股份製改造，不可能有太好的結果。
一個城市和一個省，完全是兩個概念。更何況吉北這種老工業基地，產業工人的力量也是江省沒法比的。
一味強硬，也許暫時可以。但絕難長久。
幾十萬上百萬人的飯碗啊，那是說搶就能搶的？
“薑省長，明天方便的話，咱們見個麵？”
薑斌再次蒙圈。
宋淑婉這副“自己人”的口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自己前兩天夢遊過？和這位宋主任達成過什麼自己都不知道的協議？
“薑省長？”
宋淑婉聽不到薑斌的回答，試探著又問了一句。
“哦，好的。明天估計大家都會很忙。那就暫定晚上吧，具體時間到時候再聯係，怎麼樣？”
兩個沒有過什麼交集的人，就全靠著自己的腦補，暫時成為“同盟”。
周嚴如果知道，一定會大笑三聲。然後再說一次：“這個世界果然就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以前父母鬨彆扭的時候，周嚴就是這樣兩頭忽悠。讓父母都覺得是對方先認錯的，然後心滿意足的偃旗息鼓。
這一套放在兩位領導身上，一樣管用
“周書記，你能不能彆這樣看我？怪瘮人的！”
程曉東挪了挪椅子，試圖和周嚴拉開點距離。
“程曉東，你可以呀！人品不怎麼樣，不過是個福將！”
“按你的說法，周德寶遇見的那個人，說不定真是個關鍵人物。這事兒暫時就交給你......”
“不行！你最好去一趟粵省，儘量把那個人的底細摸清楚。我手裡現在沒有合適的人。就你了！”
程曉東都驚呆了：“書記，我去啊？萬一......萬一......”
周嚴想了想，嚴肅起來：“小程，如果真的像周德寶說的，那個人幫著花錦榮他們弄死了紀檢乾。彆管是不是他親自動的手，都是個重要證人。”
“我現在脫不開身，不然我都親自去了。這樣，如果你願意去，我讓王淑君和李曼曼和你一道。”
“安全方麵你放心，我會聯係粵省公安廳的朋友......”
“真的？讓李曼曼陪我一起去？”程曉東興奮的站起來，根本沒聽周嚴後麵的話。
周嚴翻白眼：“小程啊，不要色令智昏！我是說讓王淑君她們和你一起去！不是讓李曼曼一個人跟你去！”
“而且是去辦事，很重要的事！不是讓你去當舔狗！”
“什麼舔狗？”程曉東沒聽懂。
“算了，我還是再找彆人吧。你這個智力，基本上已經不適合出遠門了！”
吉北省常峰市，常峰國際大酒店。
“魏記者，房間號不會錯吧？”呂進問道。
坐在副駕上的魏宇晨不安的扭了扭屁股：“錯是肯定不會錯的。不過......是不是太冒險了？”
“我看咱們還是應該先報警。起碼給自己加道保險！”
“快省省吧！人家和省委書記的公子待在一起，會怕你報警？”
“警察來了，百分百先抓我們！”
陳陽低頭把鞋帶鬆開，再重新係緊，嘴裡也沒閒著。
“師父，咱們是記者，這樣乾好嗎？”顧雨峰推推眼鏡，小聲說。
“有什麼不好的？學著點！你以為那些大新聞都是坐在辦公室裡采訪來的嗎？”
魏宇晨無所謂的擺擺手，然後轉頭對呂進道：“先說好了，你們要是被抓，千萬彆把我們供出來！”
“供出來我們也不會承認。還有還有，被發現的話，你們自己想辦法。彆朝我們這裡跑，會連累我們......”
“師父！”顧雨峰隻好再次打斷。
“哈哈，魏記者，我有點喜歡你了！”
呂進拍拍魏宇晨的肩膀，推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