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沒有朝會,隻有諸位宰輔於政事堂處置公事,將近晌午,李承乾命人在禦書房準備了酒宴,派人將李勣、劉洎、李道宗、馬周、李元嘉等幾人叫了過來一同用膳,而後議事。
酒宴很簡單,並不是正規場合的分餐製,而是幾樣精致的小菜擺放在一張方桌上,君臣幾人分彆落座,很是輕鬆。
用罷午膳,內侍將殘羹剩菜以及碗碟杯筷收走,分彆奉上香茗。
坐在禦書房靠窗的椅子上,冬日暖陽的光線照射進來可見空氣中漂浮的塵埃,窗外寒風凜凜,屋內溫暖如春。
很是輕鬆愜意。
臨近年關,各項事務繁冗複雜、接踵而來,諸位大臣或是埋首案牘、或是勞於實務,已經許久未曾清閒下來……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問及正旦祭祀之事,因著禮部尚書許敬宗尚在山東等地丈量田畝,兩位侍郎資曆不足、經驗不夠,如果祭祀這等大事由太常寺、宗正寺協同處置。
而這幾個衙署的掌印官之中又屬韓王李元嘉之地位最高、能力最強,所以當仁不讓擔起重任。
聽到李承乾詢問,李元嘉趕緊放下茶杯,將祭祀的各項準備簡略說明,並且保證祭祀典禮會順順當當完成。
李承乾道:“年節之時事務繁雜,諸位愛卿都很是辛苦,朕看在眼裡很是擔心,雖然事情不能拖遝延誤,但也要相應注意身體才是。朕禦極未久,天下人心未定,還需要諸位愛卿幫扶輔佐,千萬不要因為身體出了差池導致朕無人可用才好。”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不知越國公最近在忙什麼?”
諸人尚未從陛下陡然轉變的話鋒當中醒悟過來,李元嘉已經接口道:“堂堂帝國勳貴、開國公,整日裡不務正業遊山玩水,昨日還跑去驪山洗溫湯……簡直不知所謂。”
諸人緘默不言。
李元嘉是親王,也是房俊的姐夫,如此說話縱然房俊在場也無可奈何,旁人卻不能這麼說,鬼知道那棒槌會否發飆……
李承乾便歎息一聲:“說起來,最近越國公實在是過於放縱了,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空有文韜武略卻未能為朕分憂,值此舉國上下奮發圖進之時,還是應該給越國公多壓一些擔子才行。”
不待旁人說話,李元嘉馬上接口:“陛下英明,越國公上馬可破敵、勇冠三軍,下馬可治民,造福一方,實不應使其蹉跎下去,當敦促其儘心王事,再立新功。”
諸人:“……”
你倆這是早就竄通一氣商量好了,連旁人插話反對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並未有人反對。
劉洎表示讚同:“陛下明鑒,越國公才乾卓越、能力出眾,的確應當委以重任。當下貞觀書院重建,百廢待興,如此一座為國家培養文武人才的書院卻隻有陛下掛著一個大祭酒的虛名,實際事務無人主持,長此以往難免導致書院上下有所懈怠,不如任命其為大祭酒,專心書院事務,教書育人、為國培養人才,假以時日桃李滿天下,也不負其、文華武功天下無雙”之名。”
房俊其人地位超然、功勳赫赫、聖眷優隆,在朝堂之上無論怎麼排都是前三的大人物。可這樣一個人物現在卻因為與陛下之間的齷蹉導致並無實際職務,這就匪夷所思。
這也就罷了,最關鍵在於這廝嘴上說著“不攬權勢、淡泊名利”,實則影響力無處不在,把持著兵部不撒手,導致排名原本應當靠後的兵部儼然六部第一,兵部上下因為有房俊的撐腰而橫行霸道、囂張跋扈,其餘五部“苦兵部久矣”!
一手把持左右金吾衛,緊攥長安防務,將左右領軍衛死死壓製。
更兼且以“尚書右仆射”之身份整日於尚書省衙署指手劃腳、橫行霸道,尚書省官員畏懼其威,敢怒而不敢言……
若使其再度擔任實職,想來能夠有所約束,不至於似當下這般看似沒有任何實職、但又什麼都能管……
當然,時至今日房俊已然是軍方足以同李勣分庭抗禮的一方諸侯,如果再擔任正二品以上的高官,愈發助長其囂張氣焰,對文官的壓製愈發嚴重,所以若能將其禁錮於書院,倒也不失完美之策。
李勣耷拉著眼皮慢悠悠喝著茶水,一如既往的不輕易表態,惜字如金。
馬周是個實誠人,與房俊的關係又極好,此刻聽聞劉洎之建議難免不滿,不過他並未說話,而是看向李元嘉。
既然事先已經與陛下串通,想來也已經有了安置房俊的方略,此刻不說、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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