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輛掛著江北Y字牌照的越野車，張衛東的神經瞬間繃緊。
他裝作不經意地轉身，借著查看原石的動作，用餘光觀察著從車上下來的人。
車門打開，先是一條穿著西褲的腿邁出來，接著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男人約莫四十出頭，身材微胖，腋下夾著個黑色公文包，看起來像個普通商人。
“馬爺，好久不見啊。”眼鏡男笑著朝馬爺走去，兩人熟稔地握手。
“老周，路上還順利吧？”馬爺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目光卻警惕地掃視四周。
臧力力悄悄靠近張衛東，壓低聲音：“東哥，要不要……”
張衛東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繼續假裝研究麵前的原石。他需要確認這個“老周”的身份，更要弄清楚他們交接的具體方式。
兩人寒暄幾句後，馬爺突然提高聲音：“周老板這次來是想挑幾塊好料子？正好我這兒新到了一批貨。”
“是啊，聽說馬爺這兒出了幾塊好料子，特地趕來看看。”老周配合著演戲，目光卻不經意間掃過張衛東和臧力力。
馬爺會意，笑著介紹：“這位是張先生，賭石行家，昨天在麗城幫我挑了塊冰種。”
老周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但很快堆起笑容：“幸會幸會。”
張衛東主動伸出手：“周老板好眼力，馬爺這兒的料子確實不錯。”
“張老板在哪發財？既是做玉石生意的話，我怎麼沒見過？”周老板的眼神中，依然沒有放鬆警惕。
“我並不做玉石生意，隻是平時喜歡玩玩兒而已。”張衛東就沒做這方麵的準備，一時間也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回複，隻能胡亂的搪塞了過去。
三人虛與委蛇之際，臧力力注意到老周左手無名指上的銜尾蛇戒指。
這可是“清道夫”組織的標誌！
對方確定是“清道夫”身份無疑了。
這個特征與國安提供的“清道夫”組織江北地區聯絡人的描述完全吻合！
“張先生要不要一起看看新到的貨？”馬爺突然提議，眼中閃爍著試探的光芒。
張衛東知道這是對方在試探自己，爽快答應：“求之不得。”
一行人往倉庫方向走去。張衛東注意到老周的公文包始終夾在腋下，手指時不時輕敲包麵，顯然裡麵裝著重要東西。
倉庫門打開，裡麵堆滿了大小不一的原石。
“馬爺這裡的存貨不少啊。”看著堆成小山的原石，張衛東不由讚歎道。
“好歹我這裡也是一個批發市場，而且是直接從撣國進來的，你應該知道，盈江是距離邊境最近的原石集散地。彆看現在石頭這麼多，用不了三天，就會被搶光的。”
馬爺自豪的介紹著。
張衛東也不緊不慢的觀察著表麵的那些石頭。
“老弟，現在能不能從這裡麵挑一塊石王出來？”
昨天張衛東當眾挑出了一塊好玉，或許也是運氣的成分多一些，如果今天他能再挑出一塊，那麼這個人就可以信賴並展開合作了。
張衛東圍著幾堆原石轉了大約半個小時，又拿著手電照了半天，終於挑出了一塊三十多斤重的原石。
“就它了。”
前後差不多用了一個小時。
他要想儘一切辦法，堅持到對方交貨的時間，同時最好能夠等來吳敬凡給他派來的援兵。
因為他還不確定，馬爺在這裡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馬。
如果他們三個人貿然行動，未必做到萬無一失。
“老弟，那我可要當場解石了？”
“可以。”張衛東信心十足的說道。
於是，馬爺吩咐人將這塊三十多斤重的原石搬到了切石機麵前。
很快，切石的師傅便開動了機器。
這是今天第一次開動切石機。
“希望東哥來一個開門紅啊！”周老板也玩味的笑著。
五分鐘之後，切去了一塊石皮，並沒有見綠。
張衛東則是抽著煙，從容的等待著結果。
臧力力站在一旁，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在她看來，昨天開出那塊玉來，純粹就是張衛東蒙的。
如果這次切不出東西來，豈不是當場就要露餡了嗎？
隨著機器的轉動，半個小時過去了。
最終，三十多斤重的原石，切出了不足一公斤重的綠來，而且成色還不是很理想。
馬爺的臉卻是綠了：“老弟，這怎麼回事？”
周老板更是陰陽怪氣：“我就知道是個冒牌貨。”
臧力力也不由的神情緊張了起來，她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而且，這也是她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但見張衛東卻依然雲淡風輕的抽著煙說道：“那馬爺允許我買你幾塊石頭嗎？”
“什麼意思？”馬爺神情冰冷的問道。
“就算我給馬爺開出千萬元級彆的玉來，我也不過拿到兩百萬而已，這個賬，連小孩子都會算啊。”張衛東微微一笑說道。
“這麼說，老弟不想跟我合作了？”馬爺明顯在隱忍著。他有一種被人玩弄了的感覺。
“主要是這種合作，對我的意義不大。馬爺休怪啊。”
聽了這話，馬爺臉上的怒氣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你說的也是。既然老弟看上了我的石頭，那就不妨挑幾塊吧。”馬爺像是割肉似的做出了讓步。
“我的石頭賣誰不是賣？不過，既然是老弟你挑石頭，那我的定價可能就高一些了，但你可以隨便挑，能不能賺，就憑你的本事了。”
“多少錢一塊？”
“一千克三十萬。”
“這麼高？也太離譜了吧？”張衛東搖頭笑道。
“我怕你把我的石王挑走了。”馬爺奸猾的笑道。
“一千克十萬，我就挑兩塊。畢竟，我也不是什麼火眼金睛。”
“那好吧。”
馬爺第二次打開了倉庫的門。
張衛東和臧力力一起跟了進去。
但是，張衛東剛想看石頭，卻聽到身後的卷簾門嘩的落了下來。
此時整個倉庫裡隻有五個人，除了馬爺張衛東臧力力，還有馬爺的保鏢和那位周老板。
臧力力立即貼到了張衛東的身邊，保持著戰備狀態。
“馬爺這是乾什麼？”張衛東很不高興的問道。
“你先把這裡麵的石王挑出來再說。”馬爺冷笑著說道。
“那之後呢？”
“我可以按照開出來的玉石價格，給你百分之十的提成。現金當場拿走。”
“馬爺你這不守規矩啊？不是說好的百分之二十嗎？”張衛東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他才不在乎什麼百分之十還是二十呢，他需要等待援兵的到來，才可以采取行動。
“老弟，是你先壞了規矩的好不好？”馬爺完全就是一副無賴的架勢。
張衛東料定，就算是開出了石王，馬爺也不可能兌現承諾的。
而更有可能的是，如果他真的挑出了石王，馬爺會當場銷他的戶。
因為開賭石場的，斷不會留一個眼力如此毒辣的人來搗亂的！
所以說，如果真的挑出了石王，張衛東就更加危險了。
“馬爺，不瞞你說，我沒有那樣的本事，昨天那隻不過是我運氣好而已。”
“也不是全靠運氣，你還是有一些本事的，不過，你說曾經去過撣國呆了一段時間，現在你能不能說幾句當地的方言我聽聽？”
馬爺一臉玩味的看著張衛東，像是馬上就要揭穿張衛東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