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的判斷，張衛東出手如此之快，而且打擊目標還這麼精準，搶在了我們的前頭，要說沒有線人，我是絕對不相信的。我現在說一個人，你看看是不是他？”

周子明說完之後，目光就看定了陳大江的眼睛，他是想從陳大江的眼神之中，來捕捉一些信息。

該說不說，當周子明說要提一個名字的時候，陳大江內心確實有些緊張。

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在周子明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時，能夠掩飾住自己的表情。

如果是自己的表情把這個線人出賣了的話，他的良心，必將再次背上一次債務。

“蔣偉傑！”

就在陳大江心裡盤算著的時候，周子明突然說出了一個名字。

說完之後，周子明的目光就像兩把利劍，死死的盯住了陳大江的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陳大江的眼神卻是瞬間出現了遊離。

“是不是他？”

“不……不是！”陳大江的聲音有些結巴。

“陳支隊，做人要誠實嘛，我又是你的領導，為什麼還要對我保密？難道，你是擔心上次的悲劇會重演嗎？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人都是會吸取教訓的嘛，我們怎麼可能會第二次犯同樣的錯誤呢？是不是？”

說著，周子明還特地在陳大江的肩膀上拍了拍。

“周書記，蔣偉傑真的不是我的線人！”陳大江一邊咽著口水，一邊辯解道。

可他越是不承認，周子明卻越是認為陳大江在說謊。

“好了，是與不是，這並不是重點，其實我更加在意的，是下屬對我的忠誠。行，既然你不肯說，我也就不難為你了。不過，今天的談話內容，隻許你一個人知道，不得外傳！”

“是的，我絕不外傳！”陳大江眼神慌亂的起身敬了一個禮。

“回去吧。”

周子明無力的擺了擺手，表示了對陳大江的失望。

走出周子明的辦公室，陳大江這才鬆出了一口氣。

陳大江上了車，出了市委大院，馬上就撥通了碧海雲天保安部經理蔣偉傑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蔣偉傑問：“陳支隊有何吩咐？”

“蔣經理什麼時間有空，咱們一起坐坐？好長時間沒在一起了。”

“今晚可以嗎？”

“好的，地點你定。”

掛斷電話，陳大江就直奔公安局。

陳大江手裡掌握著道上幾乎所有重要人物的聯係方式，隨時都能打電話。

直到回到了局裡，陳大江這才以支隊長交流情況的理由，把方媛叫到了一個避人的地方。

他知道，在公安局裡，現在還有不少周子明的眼線，如果這個時候去張衛東的辦公室，可能馬上就被周子明知道了。

“剛才我去周子明那裡，他問我線人是誰，我告訴他，我沒有線人。周子明不信，我隻能說，可能是張局長從公安部那裡得到的情報。但是，周子明還是提到了謝光輝身邊的一個人，蔣偉傑。這人是謝光輝的安保經理，經常替謝光輝做事。周子明提到這個名字時，我故意表現出了遲疑。不出意外的話，周子明肯定會懷疑上他的！”

“這個蔣偉傑是線人嗎？”

“不是。但為了轉移周子明的視線，我必須讓他錯以為蔣偉傑就是我的線人。為了以假亂真，出了市委大院的時候，我還特地給蔣偉傑打了一個電話，約他一起吃飯。他約我今晚，地點還沒定。你把這些情況，馬上報告給張局。”

說完之後，陳大江就走開了。

二十分鐘之後，方媛來到了張衛東的辦公室。

她把陳大江去周子明那裡的情況詳細做了彙報。

“這個老陳真有意思。好吧。”

“張局，謝光輝跟周子明，會不會殺人滅口？”方媛擔心的問道。

“他們沒有那麼傻，就算是他們認定了蔣偉傑是線人，短時間內也不會動手的。不然，他們不就暴露了嗎？再說了，既然這個蔣偉傑是替他們做事的，滅也就滅了。不值得同情。”

“張局，可畢竟是咱地盤上的命案。”

“我知道，我會處理好的。”

方媛走後，張衛東馬上就把他的得力乾將臧力力叫了過來。

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臧力力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不久，臧力力就換上了便裝，帶了一隻小包，出了公安局，打車走了。

上午十點，朱百盛的工作小組，撇開了調查對象張衛東，來到了三羊市稅務局。

出示工作證明之後，稅務局長快速出來迎接。

“我們想了解一下你們這兩年來的職員業務培訓情況。”朱百盛開門見山。

“不知道朱書記想查我們哪一方麵的？需要我們提供什麼資料？”局長小心翼翼的問道。

畢竟，一提到培訓，他們肯定會心虛。

“這兩年來，你們的培訓業務完成得怎麼樣？達標了嗎？”朱百盛表情嚴肅的問道。

“達標了，絕對達標了！”局長回答。

“這個可得要拿一些實證出來的。”朱書記似笑非笑的說道。

“有，這個我們都有！”

於是，稅務局長馬上吩咐有關人員，立即搬來了一摞資料。

有票據，有照片，還有一部分培訓學員的結業證，甚至還有外請師資的材料。

朱百盛先親自翻看了這些資料之後，又讓手下將某些關鍵資料拍了照片。

“好了，謝謝你們的配合。”

看完之後，朱百盛帶著工作組又來到了第二家。

到了中午十二點，朱百盛的工作組，一氣就檢查了六家名單上的國企或事業單位，還有政府機構。

他們一色的都是大額的培訓費用，不論哪一項支出，都驚掉了這個省紀委書記的下巴。

“情況你們都記錄好了嗎？”朱百盛問工作人員。

“都記好了！朱書記，他們真是太膽大包天了，簡直是胡作非為啊！”工作人員都被那些天價的培訓費用驚呆了。

“既然來了，我們就把這名單上的全部查一遍吧。”

現在，朱百盛一點也不覺得工作有多累了。因為，他查過的每一家單位，都存在著極其嚴重的經濟問題。

然而，這麼長時間了，本地紀委，卻是一點都不知情？

誰信呢。

到了晚上，陳大江如約來到了一家小飯館。

這是陳大江的提議，目的就是儘量不要讓人注意到他們兩人的接觸。

兩人在飯館裡找了一個角落，點了四個小菜，幾瓶啤酒。

一瓶啤酒進肚之後，蔣偉傑這才進入正題。

“不知道陳支隊找我有什麼事情？”

“既然蔣經理這麼問了，我也不妨跟你直說了。我呢，剛剛升了正職，總得出點成績不是？你看，你也有這方麵的信息。個彆時候，在不影響你們正常經營的情況下，偶爾給我提供點情報……放心，回報我肯定是有的。”

“陳支隊是想讓我當線人？可是，我們一般都是正常經營啊？”蔣偉傑不肯答應。

“算了吧，正常經營的話，前兩天，連大毒梟都是在你們這裡抓到的！我不要大的，偶爾小打小鬨，放心，我保證不會讓你們關門歇業就是。”

像陳大江這樣的交易，在娛樂場所的管理人員當中，的確是存在的。

比如，有顧客跟管理人員發生過矛盾的。

或是管理人員，受某人委托，算計某個顧客的。

這時候，情報外泄的情況就會出現了。

今晚陳大江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蔣偉傑也不再裝糊塗，就答應了下來。

隻是，兩人散場之後，黑暗之中，卻有人盯上了他們。

當天晚上，一個電話就打到了謝光輝的手機上。

“蔣偉傑跟陳大東兩人在飯館喝了一個小時的酒，現在兩人剛剛走出飯館……”

於是，謝光輝的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笑容。

蔣偉傑剛剛回到住處，黑暗中就衝出了幾個壯漢，蒙頭之後，人就被拖到了一輛麵包車上。

在一間廢棄的廠房裡，蔣偉傑先被暴打了一頓之後，才有人問他，今晚乾什麼去了。

由於心虛，蔣偉傑哪敢如實交待。

結果就是，越是不說，打得越重。

最後撐不下去了，蔣偉傑才把今晚跟陳大江見麵的內容說出來。

他這種在嚴刑拷打之後才交代情況的行為，更加讓謝光輝相信他是線人了。

“蔣偉傑，上次老K來跟老板見麵的消息，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天地良心，我沒有啊！”

結果又是一頓暴打，甚至往他手指甲縫裡釘牙簽！

嚴刑逼問之下，蔣偉傑竟然承認了自己不小心把老K來三羊的消息泄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