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緩緩駛入三羊市站台時，已是傍晚時分。

窗外陰雲密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張衛東站在車廂連接處，透過玻璃觀察著站台上的情況。

“東哥，有點兒不對勁啊。”臧力力突然壓低聲音，手指輕輕點了點窗外幾個方向，“三點鐘、九點鐘方向，都有便衣在盯梢。”

張衛東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

站台兩側確實站著幾個看似等車的旅客，但他們的站姿和眼神明顯受過專業訓練。

“不止。”方媛推了推眼鏡，聲音幾不可聞，“出站口那個穿灰色夾克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裡，八成有槍。”

張衛東嘴角微微上揚：“看來周書記給我們準備的歡迎儀式很隆重啊。”

列車停穩，乘客開始陸續下車。張衛東整了整衣領，率先邁步：“按計劃行事。”

三人混在人群中向出站口走去。

剛走到站島中央，一個醉漢突然從側麵撞來，手裡的啤酒瓶“啪”地摔碎在地。

張衛東早有防備，一個瞬移，立即閃到了距離那人足有兩米遠的地方。

“哎喲，不長眼啊！”醉漢本想一把揪住張衛東的衣領，卻是因為張衛東的動作太快，自己被閃了一個真壞趔趄，但是，老遠張衛東就聞到了那滿嘴的酒氣。

臧力力剛要上前，張衛東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他平靜地看著醉漢充血的眼睛：“同誌，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醉漢突然咧嘴一笑，慢慢上前，壓低聲音，“張局長，有人讓我給您帶句話——三羊市的水很深，小心淹死！”

說完，醉漢想再次去推張衛東，張衛東淩厲的眼神卻是瞪住了他。

那醉漢咧嘴一笑，又踉踉蹌蹌地消失在人群中。

“東哥！這人不對頭。”臧力力緊張地看向張衛東。

“不理他，繼續走。”張衛東麵色如常，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剛出站口，一輛警車閃著警燈停在路邊。

車門打開，一個滿臉堆笑的中年警官快步迎上來：“張局長吧？我是市局辦公室主任劉家龍，周書記派我來接您。”

張衛東打量了一下這個自稱劉家龍的人。對方約莫四十出頭，身材微胖，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但眼角的皺紋裡藏著幾分狡猾。

“周書記太客氣了。”張衛東笑了笑，“不過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住處，就不麻煩市局了。”

劉家龍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這……不太合適吧？按規定，新局長到任應該先到局裡報到……”

“規定我懂。”張衛東打斷他，“明天上午九點，我會準時到局裡報到。今晚我想先熟悉一下三羊市的環境。”

劉家龍還想說什麼，張衛東已經帶著臧力力和方媛繞過他，走向路邊的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臧力力立刻掏出儀器檢查車內是否有監聽設備。

確認安全後，她才低聲道：“東哥，咱們去哪？”

“先去這個地方。”張衛東遞給司機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賓館地址。

出租車駛離車站，很快彙入車流。

張衛東透過後窗玻璃看到，剛才自稱劉佳龍的那輛警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師傅，前麵路口右轉。”張衛東突然說道。

司機愣了一下：“右轉？那邊是單行道……”

“我知道，右轉。”張衛東的語氣不容置疑。

出租車一個急轉駛入單行道，後麵的警車措手不及，被迎麵而來的車流擋住了去路。

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賓館前。張衛東付完車費，帶著兩人快步走進賓館。

但他們卻沒有辦理入住，而是直接從後門離開，又步行穿過兩條小巷，最終來到另一家連鎖酒店。

“東哥，你這是……”一路跟著小跑的方媛有些疑惑。

“障眼法。”張衛東辦理入住手續時低聲道，“車站那個劉家龍有問題。”

“什麼問題？”臧力力警覺起來。

“他的警號不對。”張衛東遞過房卡，“三羊市局的警號是7開頭，他的是5開頭，那是五年前的舊警號。”

臧力力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來接我們的根本就不是市局的人？”

臧力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至少不是現任辦公室主任。”張衛東冷笑，“周子明這是給我下馬威呢。”

三人來到房間，張衛東立即拉上窗簾，打開筆記本電腦。插入一個加密U盤後，屏幕上顯示出三羊市的詳細地圖。

“根據馬振濤局長留下的線索，三羊市的黑惡勢力主要盤踞在這三個區域。”張衛東指著地圖上的紅圈，“而‘老K’的大本營，很可能在城北的物流園。”

方媛湊近屏幕：物流園？那裡每天車流量巨大，確實適合藏汙納垢。

“明天我去局裡報到，你們兩個分頭行動。”張衛東部署道，“力力，你去查馬振濤‘突發腦溢血’的醫院；方媛，你去市財政局調取公安局近三年的經費使用明細。”

正說著，張衛東的手機突然震動。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照片上市局大樓前拉著一條橫幅：“熱烈歡迎張衛東局長蒞臨指導”。但詭異的是，橫幅下方的地麵上，赫然用紅漆畫著一個大大的叉。

緊接著第二條信息來了：

「張局長，明天的歡迎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希望您喜歡。——您的老朋友」

臧力力看到信息，怒道：“太囂張了！這分明是威脅！”

張衛東卻笑了：“這不是很好嗎？敵人越囂張，破綻就越多。”他看向窗外漸濃的夜色，眼神銳利如刀，“明天開始，咱們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與此同時，三羊市公安局頂樓的局長辦公室裡，周子明正聽著手下的彙報。當他得知張衛東甩掉了跟蹤時，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廢物！連個人都盯不住！”周子明將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通知‘老K’，計劃有變，啟動B方案。”

秘書小心翼翼地問：“周書記，要不要派人去酒店……”

“蠢貨！”周子明厲聲打斷，“現在動他，那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是我們乾的？”他走到窗前，望著城市的燈火，冷笑道，“讓他多蹦躂幾天。等他在全局大會上出醜後，再慢慢收拾。”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悶雷滾滾而來。暴風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