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空氣瞬間凝固，周正的手也在微微發抖，匕首在秦樂樂脖子上劃出一道細小的血痕。鮮血順著她雪白的脖頸緩緩流下，在衣領上洇開一朵刺目的紅花。

“都給我退後！”周正歇斯底裡地吼道，“我數三個數！”

劉明抬手示意特警隊員不要輕舉妄動，目光卻瞥向張衛東。兩人眼神交彙的瞬間，張衛東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如果讓這貨出了地下室，再要抓他，會費些力氣，甚至還會給我方造成不小的損失。

今天說什麼也要在這兒把他拿下。

“三！”周正開始倒數起來，聲音嘶啞。

“周正，你先冷靜一下……”劉明想拖延時間，同時在尋找時機。

“我冷靜個屁！我已經沒有了退路，你們也是一樣！你們必須照我說的去做！二！”

“給我準備一輛車，加滿油！我數到一，你們再不退我就割斷她的喉嚨！”

周正的手再次用力，刀刃繼續下壓，秦樂樂脖子底下的血更多了。

或許是因為恐懼，此時的秦樂樂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但所有的人都沒有動。

“周正，我們需要向上級請示的，你必須給我們時間……”

“我不聽，現在你們隻能聽我的！”

就在劉明跟周正對話的時候，臧力力也在悄無聲息地挪動著腳步，手指間寒光閃爍。

“好，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現在臧隊，劉局聽令：預備——撤！”

聽到張衛東的命令後，周正瞳孔猛地收縮，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鬆了幾分。

然而，劉明跟臧力力卻明白張衛東這個命令的真正含義，不然，他也用不著多加一個“預備”的口令了。

而就在張衛東那個“撤”字喊出之時！

臧力力手腕一抖，一枚細如牛毛的鋼針破空而出，精準地紮進周正持刀的手腕。劇痛讓他本能地鬆開了匕首，秦樂樂趁機向前撲倒。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地下室回蕩。

劉明在臧力力出手的同時，果斷開槍，子彈擊中周正肩膀，將他釘在牆上。

“控製！”特警隊員一擁而上，將周正按倒在地。

張衛東箭步上前扶起秦樂樂，迅速解開她手腕上的繩索。

她手腕上全是淤青，嘴唇因失血而蒼白。

“疫苗……資料……”秦樂樂虛弱地從內衣夾層裡摸出一個微型U盤，“都在這裡……曹建軍……要銷毀證據……”

“彆說話，救護車馬上到。”

張衛東脫下外套裹住她，轉頭對劉明道：“劉局，立即查封健民醫藥所有資料，特彆是SP2107疫苗的相關記錄！”

劉明點頭，正要下令，對講機突然響起急促的呼叫聲：“劉局，祠堂外發現可疑車輛，疑似攜帶爆炸物！”

眾人臉色驟變。

“帶秦小姐從後門走！”劉明當機立斷，“衛東，你也必須馬上撤離！”

張衛東抱起秦樂樂，在臧力力掩護下衝向祠堂後門。剛衝出幾步，身後就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整個祠堂都在震動，碎瓦斷木如雨點般砸落。

“小心！”臧力力一個箭步上前，用身體護住張衛東和秦樂樂。

一塊尖銳的木片劃過她的手臂，頓時鮮血淋漓。

三人跌跌撞撞衝出後門，迎麵撞上趕來接應的特警隊員。遠處，一輛黑色轎車正瘋狂逃竄，車尾還冒著煙。

“追！絕不能讓他們跑了！”劉明灰頭土臉地從廢墟中爬出來，厲聲喝道。

十分鐘後，救護車呼嘯而至。醫護人員迅速將秦樂樂抬上擔架，張衛東堅持要陪同前往醫院。

“東哥，你的婚禮……”臧力力捂著流血的手臂提醒道。

張衛東這才想起，明天就是他和齊悅的大婚之日。他摸出手機，發現已經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齊悅打來的。

“你先處理傷口，我去給齊悅報個平安。”張衛東走到救護車旁，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

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起，齊悅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衛東！你在哪？有沒有受傷？我聽說曹家祠堂爆炸了！”

“我沒事，秦樂樂救出來了，現在送她去省立醫院。”張衛東柔聲安慰，“對不起，讓我媳婦兒擔心了。”

“你知不知道我快急瘋了！”齊悅聲音發顫，“爸媽都在這，整個青河縣都戒嚴了，盧誌強那個王八蛋果然……”

“盧誌強？他怎麼了？”張衛東眼神一凜。

“他勾結曹家餘黨，想在咱們婚禮上製造混亂。還好爸提前布置了人手，剛才在酒店抓了個攜帶炸彈的家夥……”

張衛東心頭一緊，冷汗瞬間濕透後背。他早該想到，盧誌強調任檔案局局長是明升暗降，這廝絕不會善罷甘休。

“悅悅，你現在在哪？我馬上回去！”

“不用，你先把秦樂樂安置好。”齊悅語氣突然堅定起來，“這裡有爸在，出不了亂子。倒是你……明天能準時出席婚禮嗎？”

張衛東望向救護車裡奄奄一息的秦樂樂，又看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是淩晨三點。

“放心，就是爬我也爬回去。”他鄭重承諾。

掛斷電話，救護車已經啟動。張衛東跳上車，醫護人員正在給秦樂樂輸氧。她微微睜開眼睛，氣若遊絲：“東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彆說話，保存體力。”張衛東握住她冰涼的手，“你立了大功，救了成千上萬的孩子。”

秦樂樂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眼淚卻順著眼角滑落：“我……我能贖罪了嗎……”

“當然。”張衛東用力點頭，“等你好了，我親自給你請功。”

救護車在夜色中疾馳，警笛聲劃破寂靜。

張衛東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樹影，思緒萬千。

明天這個時候，他就要成為齊悅真正意義上的丈夫，開啟人生新篇章。而今晚這場生死較量，仿佛是對他的一場特殊考驗。

手機再次震動，是嶽父齊緯國發來的短信：已控製局麵，專心善後。記住，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天亮後我要看到一個精神飽滿的新郎官！

張衛東會心一笑，回複道：保證完成任務！

救護車駛入省立醫院急診通道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張衛東與省廳的警務人員交接之後，便去看臧力力重新包紮的情況。

“東哥，不用擔心，我一點皮外傷，隻是一段時間不能穿短袖而已，放心，今天我還要參加你們的婚禮呢。”

看著這個皮實的丫頭，張衛東卻眼裡不由一熱，感覺有些濕潤，臧力力是為了保護他而負傷的。

他沒想到，關鍵時刻，這丫頭為了保護他這個大男人，卻連自己的安全都不顧！

“肯定是上輩子你欠了我的！”張衛東大手揉著力力的頭笑道。

這時候劉明也走了過來：“一會兒你們兩個都上我的車子，路上好好的睡上一覺，可彆耽誤了大事。”

“可惜，真正的大事還沒有結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疫苗的受害者在等著醫治。”

“這個你放心好了，齊悅已經給我打過了電話，說省防控中心已經啟動緊急預案，調集了全省以及部分外省專家，成立了幾個聯動小組，緊急開赴事發各地。你嶽父大人雖然人在青河，可電話一直沒停。隻是，你小子，去了執法監督處，恐怕又有你忙的嘍！”

“東哥，你去省城，能不能帶上我？”

臧力力是真心不想離開張衛東半步了。

“目前的花縣，雖然換將，但本質上還是一個爛攤子，你這個公安局副局長，可不是說走就能走得了的。好好乾吧。等什麼時候都走上正軌了，我自然替你說話。”

張衛東估計，下一步嶽父的計劃，應該是大力推行他的智能化辦公體係，在反貪防腐的同時，快速提高工作效率。

這是一項巨大浩瀚的工程，它的難度並不在於技術，而是在於觀念的改變。

他相信，這項任務的推進，必將遇到極大的阻力。

而如何破解對方的阻力，將是張衛東接下來最頭痛的一件事。